祙原本还在喘气的身形一滞，旋即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想修炼了！？”
那声音里的兴奋叶林夏想忽略都忽略不了，他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和我想不想无关，问题是要是不修炼，我怎么去完成交易？我可不想被取走任何东西。”
祙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想成为城隍，那得收获到足够的香火才行啊......地府有说这一年内让你帮他们做什么事吗？”
“有，”叶林夏答道，“说是协助所在地区的鬼差捉拿一些游魂，以及通报所在地区的不正常异动。”
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神情：“这不就是城隍的部分职责吗，这算什么，上位预演？”
“不过要我说，这也挺好，地府虽然资本家了点，但是好歹脑子是清醒的，”很快，他的话锋一转，“他们的这个安排，如果你利用得当，确实有可能让你在一年内不仅收获到足够的香火，连修炼的境界也能达到合格的高度。”
叶林夏好奇了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香火可是个好东西，”祙搓了搓手指，“哪怕是我，对这东西也是心动的不行。”
“可是我听说，那就是一种认可而已。”
“而已？”祙侧头看向叶林夏，“那你可真是小看了它。”
“香火越多，认可自己名字的存在越多，修炼之路便越是顺畅，不然哪来那么多山野精怪为了道行，建阴祠诱惑人类去拜的传说。”
叶林夏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香火在实际上也有用。
他本来还以为这只是一种上位证明，类似于游戏中的积分获取，只有积分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得到某种称号，进而拥有更高的权限，而到了自己身上便是必须要香火足够浓烈才能正式登城隍位。
“游魂身上的执念在自愿消散时可以化出香火，且执念越深越浓烈。”祙说出了和孟婆一模一样的话，可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神色不悦的啧了一声。
“若是执念未消，鬼差也难以追踪到游魂，且哪怕找到了，强制带回地府，也会造成损坏，对地府来说，每条魂都珍贵的不得了，损失一点都能让他们心里直滴血。可若是消了执念，这游魂自然会主动配合鬼差回归地府......”
祙说到这里，叶林夏也明白了：“而在知道了这点后，只要一遇见游魂，我第一选择永远是想办法消减执念，自然而然的便减小了地府的损失。”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好处是一点也不少占。”祙的语气里夹杂了些许嘲讽。
叶林夏的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在听见游魂这个词时，脑子里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盛夏，一片烈日之下。
黑的像是梵塔，白的如同钛白，黑白色的身影转过身对着他笑。
即便只是回想起这一幕，叶林夏也忍不住瞳孔微缩，他狠狠的打了个激灵，这才从回忆中将自己拔了出来。
祙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响着，叶林夏这才找回了些许安全感，他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问道：“我知道厉鬼是游魂的最终形态，它们都长的差不多吗？”
“还是有区别的，你也说了，厉鬼是游魂的最终形态，所以自然是有个逐步递进的过程，”祙摸了摸下巴，斟酌着回答，“游魂最开始和普通魂魄没两样，唯一的区别是，呈现色彩的魂魄里会混上黑色与白色，那是执念入体的表现。而也因执念入体，游魂甚至在大白天都能游荡，比一般的鬼都要厉害些许。”
“但是随着执念的加重，黑白二色便会逐渐加重，等到魂魄彻底化的只剩两色，那便是厉鬼。”
“游魂......厉鬼......香火......”叶林夏喃喃自语着，默默消化着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并极力的将那道黑白色的身影给踢出了脑子。
“要我说，你选择修炼也挺好的，”祙微微抬头，尽力掩住自己语气里的雀跃，“知道你舍不得人类社会，可你现在过的生活可不比一些觉醒后的修士平静，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直接成为修士呢？”
叶林夏看向祙：“听这语气，总感觉你早就在盘算着让我开始修炼了。”
祙压了压脸上的表情，可最后还是没忍住，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只能勉强偏过了头：“那是，你不仅是我的免费饭票，人也很好玩啊，我还没和你玩够呢。”
“......全国平均预期寿命好歹有76.5岁，只要不出意外，我怎么也能活到半百吧？你不是喜欢新鲜吗，几十年还不够？”叶林夏无奈道。
“哼，也只有你们人类觉得几十年长，修士的寿命，哪怕是刚觉醒的，寿命上限也是从百岁开始计算。”
长生啊。
叶林夏眨了眨眼。
这是历史中多少王侯将相、能人异士都在追求的东西，可是不知为何，他对此生不出半分渴望，心中是一片无波无澜。
祙忽地凑到叶林夏面前道：“虽然在踏入玄异世界后，你在人类社会中的关系必定会被大幅度改变，但是反正你交往的非人存在比交往的人多，加上有我罩着你，保管你在玄异世界也能混的不错。”
听到这里，叶林夏怔了怔，他看着祙亮闪闪的眸子，却是立时偏了头，神情中的躲闪显而易见。
在签下契约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注定是要走上修炼之路的。虽说心里已经做好了修炼的准备，但是一想到在人类社会中的关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有可能全部彻底断绝，他就忍不住心里一空。
他交往的妖鬼比交往的人多，亲密关系也是非人存在比人类多，可是这不代表人类社会中的关系在他心中不值一提。
如果就这样踏入另一个世界，妈妈要怎么办，她还在医院里，自己难道要抛弃她吗？
而且……
他的脑中不知不觉间浮现出了一个少女的模样。
——那是一个与他同龄的少女，她爱笑，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上总是浮现着笑意，一头黑色的长发被她扎成了麻花辫披在身后，看起来显得随性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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