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嘉怡魂魄像是要飞去,瞪圆了眼睛,拼命地拍打挣扎,身边的青竹哗啦啦地一排接着一排地往下倒,滚落在地上。

刘长林力大,上百斤的木料都能不费劲地扛在肩上,吕嘉怡在青竹和他之间,就像是江南绿柳下的一只小黄莺,被他的大手握在其间,挣脱不得。情急之下,突然张开口使劲咬去,长林的下唇一阵疼痛,唉呀一声,捂着嘴巴退开,不一会儿,指缝间就有丝丝鲜血流出。

吕嘉怡用手背擦着嘴角,看了看留在上面的血迹,走前两步,啪的一掌,重重地抽打在刘长林的脸上,怒视着他,呼呼地喘着粗气,气急败坏的,又怕被外面的人听到,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愤怒还是从话语间流露了出来:“放肆!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长林避也不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手还捂在嘴巴上,像是忘了放开,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我喜欢你!”

吕嘉怡一怔,隔了一会儿,才发狠似的道:“我是掌柜的,没我允许,谁都不能喜欢我!”说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出了堆场大门,心中仿佛有潮水涌动,不可自恃。

轿夫正蹲在地上抽烟,见了她,目瞪口呆,有一人问她道:“掌柜的,您的帽子哪里去了?”

吕嘉怡摸摸头,这才发现头上是光的,帽子大概是在刚才挣扎的时候掉落在地上了,找了个借口说道:“那个帽子弄脏了,我不想要它了。”俯身钻进轿子中,跺了跺脚,吩咐快起轿。

一路上,吕嘉怡总是会想到刚才在堆场中的那一幕,心绪不宁,抬起手看着上面的一点血迹,使劲地擦,直到它变成浅浅地一片,就怎么也擦不掉了,这让她的手看起来有一点奇怪,像是莫名地多了一小块斑。

她看着这块斑良久,突然间动手放下轿子里的纱帷,小心地、害羞地凑近用鼻子闻了闻,用手捧了自己热烈得有些发烫的脸,长长地出着气,感受着胸中纷如乱丝似的一团乱麻,不明所以。

刘长林坐在堆场的地上,久久没有起身,从满地的竹子中捡出一顶黑色小帽,拂去上面的泥土,捏在手中摩挲。想起当时就如同是着了魔魇一样,心中既恨又悔,悔到极处时,无法言说,只得用头撞向旁边的墙壁,咚咚作响,却也不觉其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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