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初秋,安海市。

龙韵大酒楼,从里到外透着古香古色的味道。今天酒楼不对外营业,但停车场里依然停满了各色豪车。因为安海市首屈一指的商业集团万豪国际的董事宋立帆,要在这里办酒席。

宋立帆这人背景有些复杂,虽然现如今是商业集团的董事,但前身却并不怎么干净,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地位,黑白两道自然都要给足面子。

同样身为集团董事的程国富似乎姗姗来迟了些,刚步入酒楼便被嘈杂声扰得皱起眉头。

“老程,你来晚了。”坐在最里端主位上的宋立帆笑着嚷道。

程国富循声望去,酒楼里虽然不下十几桌都几乎坐满了宾客,但唯独宋立帆所在的位置,宽大的圆桌上摆满着酒菜,却只有他一个人。

程国富算是比较了解宋立帆的性格,如此怪异的癖好他早已经见怪不怪。

“还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坐。”

在宋立帆的招呼下,程国富来到给自己空出的位置,也不急着坐下,目光从宾客中大致扫过,倒是有不少熟悉面孔,这才说道:“老宋,今天这样的日子,非要每年都搞成这样嘛!”

今天是宋立帆妻子的忌日,原本按照传统,应该安安静静缅怀。但宋立帆却就是不走寻常路,年年搞得跟庆典一般,甚至闹得媒体都每年跟踪报导。

宋立帆不以为然,拉着程国富在身边坐下。“小芬你还不清楚?生前就喜欢热闹,现在虽然先走一步,可在那边也不能让她冷清了。那时候我过得什么日子你也知道,朝不保夕的,让小芬没少跟我吃苦。现在什么都有了,我也得让她什么都不缺。所以就是要大办,谁说这样的日子就必须得哭哭啼啼的,让小芬看看,老子还活得好好的,给她攒足了家底,回头妈的都烧给她。”

“小芬的确不容易,才刚看到好日子,却得了那样的病。哎!不说了。”程国富叹口气,换个话题问道:“万豪兄今天又没来?”

“他就是个老古董,每年叫他都不来,所以这次干脆也没找他。”

“想当年咱们三个老光棍一起创业的时候,还能时常一块喝喝酒,现在你和万豪兄走动是越来越少了。”

“是我不找他吗?老程,说心里话,我是顶瞧不上苏万豪这家伙。当初一块搞集团的时候,妈的看老子跟亲兄弟似的。现在商场做大了,他是董事长,开始拿起豪门世家的谱来,还当我宋立帆是回事?现在觉得我底子不干净,做事冲动,当初要不是我在外面帮他平事,就凭你们几个打算盘的,集团能有今天?”

“老宋,我看你今天是喝多了。”程国富打住宋立帆的抱怨,偷眼看向四周。这时也有些熟面孔看到程国富来了,纷纷准备过来寒暄几句,其中不乏安海的商业名流,以及不便公开身份的人。

宋立帆也不是傻子,清楚有些话不便让外人听到。迎来送往几番寒暄之后,终于落得片刻平静,程国富这才又问道:“怎么没看到义雄和妍湘?”

宋义雄和宋妍湘是宋立帆的一对儿女。听程国富问起,宋立帆摆手说道:“不知道跑哪疯去了,这两个不省心的东西,我也不想他们来,竟他妈给我丢人现眼。”

“怎么说都是母亲的忌日,不露个面说不过去吧!”

“他们还记得母亲的忌日?别哪天连我这个父亲是谁都忘了就行。和这两个败家子相比,我是真羡慕你家天宇。”说到这,宋立帆问道:“天宇什么时候回国啊?”

“他有自己的决定,我不干预,在国外锻炼两年也好。”

“回国后准备进集团吗?我们这几个的下一代里面,也就天宇这孩子有点样,未来集团还得靠他。”

程国富却摇头:“回来也就在集团打打杂,不是还有雨婷呢嘛!这些年,万豪兄为了培养雨婷可没少费心。”

“苏家那丫头,不行。虽然万豪国际是他苏家的产业,但我们的家底可都在里面,让苏雨婷接班,我第一个就不同意。”

程国富眉头微挑,不过却依然笑着说道:“我就说你喝多了吧!以后这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说。”

“怎么?还怕他苏万豪找我麻烦?也就你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妈的闻什么都香。”宋立帆明显嗤之以鼻。

程国富面色有些阴沉,不过和这个满身江湖气的大老粗,他也懒得追究。原本程国富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忌日不忌日,庆典不庆典的,感觉满身都是晦气。不过碍于宋立帆的面子,又不得不来这么一趟。现在话已经明显越说越难听,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程国富假意看了眼时间,起身说道:“老宋,我明天要去趟欧洲,还有很多事情得准备,这便先回去了。”

宋立帆知道他这是借口,也不挽留,摆摆手,自顾自喝起酒。

等程国富走后,宋立帆放下酒杯,眼中没有半点醉态。老狐狸,尽管将这些话带给苏万豪,我还真想看看,苏家到底有什么打算。只要他们敢有动作,自己便可以找到借口发难。

这时,一名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过来帮宋立帆重新倒满酒。宋立帆斜眼看去,这服务员倒是生的亭亭玉立,有几分妻子当年的样子。

“你等等...”宋立帆抬手抓住女服务员的手。“今年多大了?”

女服务员明显有些被吓到,颤声回答:“十八...”

“年纪这么小就出来工作,当年小芬也是差不多这么大的时候跟的我。”宋立帆自言自语般说完,起身拉着女服务员便往旁边包房里走。

女服务吓得一声尖叫,引起酒楼里众人纷纷朝这边看来。特别是站在一边的酒楼经理,刚准备过来问明情况,却被两名黑西装男人拦住。

宋立帆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而这两名黑衣人的身份也不需要怀疑,在这种情况下,酒楼经理不敢再向前一步,甚至干脆将头别到一边假装看不到。

他这样做也给了酒楼里其他众人一个榜样,嘈杂声再度恢复,一切仿佛没有任何改变。

包房的门被关上,里面女服务员的惊恐及呼喊声淹没在杯盏交换声中,是那样不和谐,又仿佛本就该如此。

直到半个多小时后,包房门重新开启,宋立帆悠然自得地走出来,重新回到位置上坐好,端起酒杯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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