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漓看到怪鱼不动了,他小心地观察着对方,可没想到的是,那条怪鱼也一直在看着他。
一人一鱼互相对视,气氛说不上来的诡异,可漓却感到十分滑稽,他眼中的那条怪鱼细看下来,其实也就是一条放大了许多倍的鱼而已,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一时无法接受超出认知的东西感到惊恐是正常的。但是很快,漓就调整好了心情,镇定下来。
漓看了眼时间,距离日出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他朝着山顶走去,却发现那条怪鱼一直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要是我把吃了那个钓鱼佬的鱼带到山顶,算不算任务完成呢?”
他看了眼任务提示框,发现那进度条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增长着。心中一定,就把怪鱼一块带到了山顶。
一人一鱼在山顶上无聊地待着。
漓打量着怪鱼,突然发现它正在流口水,好像很饿。可惜自己把能量棒全都吃掉了,不然还能分给它点。
怪鱼的四肢开始不断搓着身体,就像一个衣衫单薄的人试图摩擦身体取暖一样。
漓叹了口气,他取出火把,点燃后递给了怪鱼,看着那鱼拿着火把,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情,漓的心情也好很多了。
打了个哈欠,无聊等待的漓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月亮”表面,好像少了许多划痕,难道……
他转过身,思索片刻后,取出驱蚊喷剂,在怪鱼表面喷洒了一点,惊悚的事情发生了。鱼的身躯变小了,“月亮”上的划痕更少了!漓点开任务提示框一看,进度条陡然上涨了百分之十!
给鱼使用支援点的东西,好像这才是正解!
漓大喜过望!他站起身来,正想给鱼使用另外的东西,手脚却突然停住了。
“能量棒被我吃了,耳塞现在还用不了,鼻舒呢?”漓眯着眼睛盯着怪鱼的鼻孔,小心翼翼地递过去鼻舒,可惜怪鱼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恶,难道那能量棒才是关键?”漓左看右看,表情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他对怪鱼说:“我听说有钓鱼佬使用大便打窝,想必你也是好这一口!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整坨热乎的!”说罢,就要往一旁一蹲,突然【乐兹的眼镜】开始爆闪,制止了漓的行动。
片刻之后,眼镜亮出新的提示,指明了一个新的支援点的位置。那是山顶的尽头,悬崖峭壁,需要费力伸手摸索的地方。
漓照着指引艰难地在支援点处掏出一个小包,他打开一看,是黑色包装的能量棒。漓将能量棒递给怪鱼食用,看着对方体型越来越小,任务进度条越涨越高,他却情不自禁地四处扫视,“那个钓鱼佬的儿子在观察我?要不然他怎么知道我缺的是能量棒呢?”他拿下戴着的眼镜,“既然他能观察到这里的事情,为什么不自己来陪他父亲钓鱼呢?难道是进不来?”
进不来?怎么会进不来呢?难道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深山,而是某个人的意识世界?可是,一开始那个儿子不就出现了么?难道他是【乐兹的眼镜】投影的?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地出现在这里,都是通过这副眼镜在传达的消息!那么那个支援点里的能量棒呢?为什么这么刚好就存放着一根能量棒。既然他都进不来,自己又怎么进来了呢?漓盯着自己的双手沉思,他突然有一个猜测,“难道,我才是那个钓鱼佬?”
终于,怪鱼站了起来。它像是脱掉衣服一样将鱼衣脱掉,露出了本来的面貌。是那个带着鸭舌帽的父亲。他看着漓,开朗大笑道:“你果然行的!没有地图、没有食物、没有工具,在日出前就抵达山顶……”
“你在说什么?”漓顾不上对鱼变成人这件事情感到吃惊,他现在更在意的是眼前这人的话,为什么会说自己是在没有地图、没有食物、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抵达山顶呢?难道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吗?
父亲站直了抬头注视着“月亮”,眼中带着期待,也带着懊悔,他在等漓想清楚这些事情。
漓感觉有一条线就要将他所经历的事情全部串联起来,他开始疯狂地思考,“假设我是这个父亲,这里是我的意识世界!那么,这些食物资源都只是我精神的象征,我想要赶走讨厌的蚊子,我想要照亮黑暗的光明和驱逐寒意的温暖,我想要隔绝奇怪恐怖的声音,我想要清醒过来不再疲惫困乏,所以它们出现了。可其实我根本无法使用它们,因为它们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即便我吃下能量棒,它还会再另一个地方出现,这本身就在暗示着我无法使用它们。”漓拿起驱蚊喷剂,这发现它的分量根本就没有减少。
“如果真的是意识世界,为什么会这样呢?”漓突然想到那条奇怪的河流,惊呼道:“难道我病了?既然那些东西是精神象征,那河水如果代表思考的源流,坑坑洼洼的河流不就说明我开始失去正常思考的能力了吗?”
“我是个陷入自我世界,并逐渐死去的人?植物人?”
听到漓的话,那个父亲悲伤地点了点头,他转过身,眼角流着泪,在他背后的那轮明月彻底完好无损,绽放炽热的光亮成为太阳。
“睡够了……我该醒了。”他说,“我还没能和儿子一起去钓鱼,我还想让他看到我那条银色的大鱼……”
漓眼前的画面飞速倒退,时间倒转,他看到了那个父亲一人上路,前往深山钓鱼,路上遇到意外,一个人被困在深山当中,被蚊虫叮咬,被黑夜吞没,又饿又累,耳边时不时回荡着阴森恐怖的声音。最后在爬山时摔倒,倒在了山顶前,头磕到路上的石头,流了满头的血,但在被救援手里紧紧攥着鱼竿。
太阳升起来了,散发着温暖和炽热的光亮,将一切沉睡的事物唤醒。
漓眨眼,他出现在一张病床旁,床上正躺着一个瘦削的老人,在床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正紧紧地握着老人的手。
“小时候,出生就没办法走路了,但是父亲去钓鱼经常带着我,我很开心。”中年人语调没有起伏,可抓着老人的手却更加用力,“有一天,父亲问我喜欢什么鱼,我说银色的鱼,因为我的轮椅是银色的,我希望会有同样是银色的鱼像我的轮椅一样长长久久地陪伴我。”
“于是他去到深山里边,去钓那里能够活数十年的银色大鱼。因为饥饿和疲倦,摔倒在那里,磕伤脑袋成为一个植物人。”
中年人沉默地看着仪器上逐渐变小的数字,酸楚的疼痛在他心头盘绕。
老人快死了。
任务提示出现:
【主线任务:明日日出前抵达休息点(100%)】
【恭喜您完成了任务,将在三十秒后开始意识传送,任务奖励可在回归后自行领取。】
“不对,这算什么任务完成!我应该还能做点什么!”漓掏出了自己的【马良的笔(赝品)】,既然是磕伤脑袋,那自己给他再画一个临时的脑袋用不就行了!说罢就画,漓的手很稳,但是画的脑袋很抽象,不过不是不能用!
一个黑白墨水绘画的脑袋浮在半空,伸出了细长的触须,直直插入老人的头皮,下一刻,老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真有用!漓不禁为自己的脑洞大开大开脑洞!
中年人也是惊喜地看着老人慢慢回过神,他激动地想站起来,却摔倒在地。
漓看到这一幕,拿着笔又快速画了起来,两只辅助腿在他笔下绘画而出,兀自装在中年腿上,令中年人能够平稳地站起来。
“只有三分钟……”漓对着两人说。
不等对方回谢,漓从病房中出来,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父子俩。
漓靠在病房外的墙壁,脑子里浑浑噩噩,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枚硬币,在三十秒的倒计时到达时,意识瞬间被传送回原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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