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春生一句“元娘子”尚未喊出口,就已经被大门狠狠拍在了外面,他还要再去扣门,果儿却拉住了他:“牙人是最知道利害的,我们自行想办法吧。”
果儿话音刚落,门却轰然打开了。
元娘子蛾眉倒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看不起牙人?”
另一边,薛和沾带着石破天走出沈府,二人甫一上马,石破天就迫不及待地问:“少卿,萧相公可是长公主的人,这案子咱们还查吗?”
石破天脑子转的快,嘴比脑子更快,这种别人压低声音都要先肃清三丈地的话,他就这么在沈佺期家大门口问了出来。
好在崇仁坊多是深宅大院,少有人在外走动,此刻一眼望去街巷空荡十分静谧,但是否隔墙有耳,却不好说。
薛和沾被石破天的耿直发言呛的轻咳一声,努力维持良好的教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既身为大理寺少卿,无论是谁,举凡与案件有关,本少卿都查得。”
薛和沾说着,一夹马腹,直奔醴泉坊而去。
醴泉坊位于皇城西侧,薛和沾的祖母镇国太平长公主就住在此处,中书令萧相公的府邸毗邻长公主府,薛和沾再熟悉不过。
然而今日十分不巧,萧衡不在家中,门房声称萧衡去弘文馆进学了,薛和沾却径直往乐游原去寻他了。
乐游原位于长安东南角,曲江池以北,地势高敞,景色秀丽,南有曲江池碧波荡漾,西有慈恩寺巍巍浮屠,乃是长安城内赏景胜地。值此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乐游原上更是幄幕云布,车马填塞。
待薛和沾与石破天赶到时金乌当空,清风拂面,正是秋日里最惬意的时刻,二人打马穿行于美景游人之中,不多时,果然寻到了在此与友人饮酒赏秋的萧衡。
萧衡一行人皆为男子,未搭帷幕,只在草坪上铺了一大块团花羊毛胡毯,众人不拘小节席地而坐,当中摆着酒水瓜果和各色美食。
萧衡身着耀目的枫叶红织锦圆领袍,坐在胡毯正中,悠然靠在一只凭几上,手中拿着一只掰开了的石榴,一颗颗慢条斯理地吃着,慵懒又矜贵。
胡毯对面的空地上,一个绿衫红裙装扮艳丽的中年娘子,正热情地给萧衡介绍着新招揽的幻师。
萧衡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兴致并不很高,视线忽地扫到一个绯红色身影,萧衡凝目看去,便见薛和沾带着一名衙役,面带微笑地向自己走了过来。
萧衡挑眉,将口中的石榴籽吐进一旁的银质痰盂,掸了掸衣摆,起身坐正了身形,再度抬头看去,薛和沾已经近在眼前。
萧衡仰望着身形颀长的薛和沾,不知是正午的阳光太刺眼,还是薛和沾的白牙太刺眼,萧衡眯起了眼睛。
虽深知父亲隶属镇国长公主一脉,眼前这满口白牙的小子不能随意开罪,但萧衡每次看见薛和沾的笑容,总觉得心里憋着火气。
究其原因,大约因为同是无甚建树的长安纨绔,偏他薛和沾总要做出一副清正高洁,不与其他人同流合污的模样,着实令萧衡感到有些恶心。
思及此,萧衡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薛和沾身上的绯色官袍,唇角浮起嘲讽的笑意:“薛少卿?才上衙几日,便觉大理寺衙门不及乐游原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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