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要擦鞋么？”
1988年，这时候的鹿天铭只有17岁，即便他高中成绩全校第一，但家里实在是没有钱来供他继续读读书了，乡镇学校，没有政策帮扶，也没有奖学金，就算有，也未必能轮到他鹿天铭。
何景天带着妻子刚刚回国，从机场出来乘车，在站台下来，放眼望去，一排擦鞋匠都在等待客人光临。
“好，师傅，擦一个吧，看您的鞋子，落满尘土了。”
何景天在椅子上坐下。
“好嘞，先生要用鞋油么，不另外收钱。”
“可以。”
“好嘞，先生，放心，不会耽误您太多的时间。”
“做多久了？”
“去年七月开始学的，但是您放心，我的手艺不比老师傅差。”
“呵呵，我相信。”
何景天叫来一份报纸，一边看着报纸，一边闲聊。
“先生，这是本地的报纸，没什么看的，上面大多是些文学类的章节，要不就是广告，要看政治经济军事方面的得买人民日报，您可以找刚才那位换一份，要不要我帮您把她呦呵过来？”鹿天铭主动搭话。
“谢了，小兄弟，不必麻烦了，我就打发一下时间。”何景天继续翻看着，“你看起来不大啊，多少岁了？”
“今年17了。”
“哟，这个年纪不读书啊？”
“唉，家里条件不好，爷爷瘫痪，父母没什么文化，天天耕作也挣不了几个钱。”
“先生是才回国么？”
“是的，原本打算回老家的，但还是觉得沿海城市定居要舒服一些。”
“先生为什么不住在国外呢？”
“好问题。”何景天放下报纸，脸上有着几分笑意，“都说国外好，环境好，教育好，医疗好，人也热情，甚至还有说空气更甜的。”
“难道……不是……么？”
鹿天铭没有去过国外，离家最远的一次都没出省，对于何景天说的，他也不太懂。
“呵，那也得亲自去看看了才知道，那边的景色没有别人吹嘘出来的那样如梦似幻。”
“所以，没有国内好？”
鹿天铭一时摸不着头脑。
“但景色确实还不错啊！”
“那您还回来？”
“国内现在还不行，但未来的事情谁能说一定呢，对吧。”
何景天将掏出钱包，拍了一下额头：“诶，忘了换点现钱了，那就这样吧。”
说罢，何景天拿出一张一美元的纸币递给鹿天铭。
“先生先生，这太多了，我不能收。”鹿天铭摆手拒绝，“先生没有钱也没事，我就不收了，今天跟先生聊天让我受益匪浅。”
“没事，拿着吧，在美国，有给小费的习惯。”
“先生，我真不能收。”
“那这样吧，这份报纸给你了，就当这次擦鞋的费用了。”
何景天提议道。
鹿天铭连忙答应，接过来对方递过来的报纸，看着对方消失在人潮中。
鹿天铭心里萌生出对未来向往，他想到国外看看。
嗯，倾家荡产也要去。鹿天铭对自己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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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又碰到您了。”
路边一家名为「好哥俩」的餐馆，在这里当服务员的鹿天铭招待着何景天。
“哟，还真是巧啊。”何景天走进来，将外套脱下，放在一旁，“你不是在那边擦鞋么？”
“那是上午的工作，这家烧烤店，一般下午才开门，开到晚上3点钟。”
“那还挺辛苦。”
“先生要吃点什么么？”
鹿天铭带着何景天走向柜台。
何景天看着琳琅满目的烤串一时拿不定主意。
“先生，我给您点吧，都是招牌菜，保证物美价廉。”
“麻烦了。”
后厨的烧烤师傅忙活起来。
“先生，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
“何景天，景色的景，白天的天。”
“您好，我叫鹿天铭，铭记的铭，黑天的天，鹿则是指鹿为马的那个鹿。”
鹿天铭跟对方热情握手。
“先生回国是有什么打算么？我对这片还算熟悉，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就是打算回国居住，这不，老婆怀孕了嘛，都5个月了，不想让她陪我东奔西跑，就先回来找房子，等稳住脚跟了就把她接过来。”
何景天喝了一口茶水，慢慢说道，
“一时半会我还找不到满意的。”
“何先生，这里大大小小的街道我都逛遍了，我给您讲讲。
“比如这条街道，每天下班的工人路过这边的多，虽然店铺很多但晚上特别吵闹，对家里有老人小孩的不太好。”
……
“哈哈，费口舌了，先喝口水缓一缓。”
外面还在飘着雪，目前店里面除了何景天外没有其他客人。
“何先生啊，就是我有件事想问您一下，希望您能为我解答一下。”
“嗯，请说。”
“就是报纸上有一家外企正在招人，学历要求高中，是做销售的，工资待遇方面都还不错。”
何景天给他报纸，让他看到了这则放在角落里的广告，
“我现在有些犹豫，他有四个月的实习期，而且面试的人很多，但我觉得我表现不错，可能能过初审。”
“所以，有什么疑惑么？”
“我原本是打算一边打工一边自学，攒钱去读大学，但现在，我有些犹豫。”
何景天拿起一串豆干，一边品尝一边倾听鹿天铭的话语。
“你成绩很好吗？”
“在乡镇是第一名，但是比起这些大城市的学生，还是有不少差距，虽然考大学没问题。”
“一般这种外企应聘的对象，绝大多数是大学生，其余呢，一半关系户，另外一半是留过学回来的海归。”
听到这话，鹿天铭不免沮丧，照这么说，这些人，不是鹿天铭能竞争得过的。
“总归试试看还是好些，这才三月份，也不会耽误你报考大学，但我提醒你一下，外企，你的英语会变得很重要。”
“谢谢。”
鹿天铭鞠了一躬表示感谢，随后便被进店的客人叫走了。
何景天继续吃着烤串，看着这个忙里忙外的年轻人，嘴角微微上扬。
努力可不是挂在嘴边的，做出行动取得结果的才叫努力，不然只能算白忙活。
鹿天铭知道这个道理，于是乎，他开始了每晚雷打不动的口语自学，昏暗狭窄的出租房里，见证着少年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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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先生，我通过面试了，八十个人只留四个。”鹿天铭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紧张。
“恭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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