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伊人偶然听到女同学曾美丽向同学嘱咐说:"我们几个周六去城里参加升学考试,不要迟到哦。"
她坐在座位上,瞅着小学班主任的肚子越来越大,小声嘀咕:“她怀孕了,压根就不管我们升学,原来我们被遗忘了,没有人去关注这群农村孩子的命运,而这个地方,只不过是她人生往上爬的垫脚石。”
伊人听后,和几个同学约好一起走小路去考试,几个小孩懵懂的走在充满稻花香的乡间小道上,路上对着发小蓝心洁说道:"咱们也去城里考试。"
几个孩子沿着乡间小道走去,贺伊人走到了最前面,吆喝着:“大家走快一点,不然我们就不能参加考试了。”
发小蓝心洁牵着同学的手走到了后面,小声吐槽:“我们去哪里,这条路好细长啊,看不到尽头,往哪里走啊。”
她下意识的看手表,望着两边绿油油的水稻,沮丧的说:"我们去不了,不知道怎么坐车?赶不上了。"
她抬起头,望着眼前曲折的小路,弯弯绕绕,还要经过一条水沟,回头提醒:"大家小心,别掉进沟里了。"
在经过水沟时,有点打滑,失去了重心,摔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不堪,还拽着发小蓝心洁一起掉入了水沟,狼狈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发小蓝心洁身轻如燕,率先从黑色的水沟里麻利的爬出来,死死地抓着岸边,身子试图前倾,大声说道:"把手递过来,拉你起来。"
从水坑里艰难的爬出来,满身是泥巴,衣服裤脚都在不断地渗出泥巴水,发小蓝心结用鼻子闻了闻,嫌弃的说:“都怪你,你掉下去了,还要把我拽下去,你就是有意的。”
贺伊人连连道歉:“对不起,我掉下去,真不是故意把你也拽下去的,回家请你吃棒棒糖。”
发小蓝心洁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脏水不断从衣服上掉下来,捂着嘴,忍不住偷笑,做了一个苦哈哈的表情,挖苦的说:“走吧,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去池塘边,洗下裤脚。”
两人费力的用手捧起一点水浇在身上,贺伊人贴心的提醒大家:“没弄脏衣服的,不要待在池塘边,我和蓝心结满身湿透了,晒晒阳光,约摸裤子也能干。”
几个小孩就坐在了水稻田的田埂上,贺伊人仰望着蓝天白云,将腿伸直,让阳光晒在裤腿上,和发小蓝心洁说:"没有复习,都散了,回家吧。"
看着远处水泥路上的公交车来来往往,她目光呆滞,眼神无光,冷冷的说:“她怀孕了,想回城市里教书了吧。”
太阳光越来越毒辣,小小的脸蛋逐渐被太阳晒红,屁股坐着发烫,蓝心洁起身摸着屁股,嘲笑道:“太阳晒屁股了,我们回家吧,有点饿了。”
贺伊人走到最后面,踢着地上小石子,打趣自个儿道:"爸妈一点都不关心升学考试,村子里很少有家长给小孩张罗补习班。"
说完看着另外一个小孩羡慕的说:“你爸妈真好,老早就给你请了老师补习功课,想必去哪里读初中,父母都给你安排好了。”
小孩穿着村子里时尚前卫小孩的装束,得意的说:“我很快要去市里面读初中了。”
她走到后面,低头看着干了的裤子,突然哼了一声,小声嘀咕:"班主任没有替我们未来着想,她只是一个来村里攒经验的女老师罢了,父母都不上心孩子的未来,指望一个老师,有点好笑。"
发小蓝心洁回头看了一眼她,挥动着小手,大声喊道:"伊人走前面带路。"
两人四目相对,贺伊人大声喊:“好,我小跑过来。”
一路领着发小他们,慢悠悠的走在了乡间小道,贺伊人回头看了一眼,喃喃自语:“大家心情都不好,一路上都沉默寡言,除了去城里读书的孩子高兴,我们这几个在村里继续读初中的孩子,高兴不起来。”
贺伊人感受到内心独白如此苍白无力,冷冷的自语:"我逃不脱命运的安排,总是被某种枷锁牢牢困住。"
看着眼前的水稻很茂盛,忍不住用手去触碰,一不留神,竟然被割了一大口子。她强忍着疼痛,内心咯噔了一下,沮丧的说:"我虽有不甘心,但眼下也只好顺从,没有别的出路。"
突然急匆匆的往前跑,对着后面的同学大喊:"我们小跑起来,赶回家吃饭。”跑了几分钟,大家累的气喘吁吁,发小蓝心洁拉住伊人,磕巴的说:"我们休息下。"
一群小孩盘着腿坐地上,微微闭着眼睛,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清香,还有一股淡淡的稻花香,贺伊人盘着腿,看着前方即将出现的水泥路,郁闷的说:“父母都不着急升学,班主任结婚生子,有家庭,我们不是她的孩子,她也不必扛起重担。”
发小蓝心洁静静地听着,沉默不语,失落的说:“我爸爸不看重读书,认为读书无用,我再读几年书,估计就要去上班赚钱了。”
贺伊人诧异的望着发小,一句话都不说,几个小孩一窝蜂的各回各的家。
贺菊香看见女儿回来了,上下打量,好奇的问:"去干什么了,从泥巴地爬出来啊。"
贺伊人傻站在原地,愣住了,冷不丁回:"掉坑里了,啥也没干。”母亲忍不住大笑,劝说道:"去洗个澡。"
伊人慢悠悠的进屋内,用水瓢打起一大盆冷水,将手来回搓干净,扶着椅子,摇晃着脱下来脏鞋子,用蛮力将鞋子扔了出去,上下看了一眼脏衣服,没一处干净地方,随即大声喊:"妈妈,帮我拿衣服。"
贺菊香在院子里扫垃圾,放下扫把,帮女儿找了几件干净衣服,随手放在洗澡房的椅子上,看见女儿正吃力的打水,顺手帮她一起抬进去,贺伊人洗了很久,欲哭无泪,心里难受,痛苦的说:“厕所的蛆,好恶心。”
贺菊香扫完地,坐在椅子上休息,见女儿还在洗澡房,用力拍打着房门,着急的问:"没事吧,别洗太久着凉。"
女儿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厌恶的说:“妈,洗澡房里有厕所爬过来的蛆,太恶心了。”
贺伊人打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她装作若无其事,微笑着说:"妈,我饿了。"
贺菊香连连点头,欣喜的说:"给你做好吃的。"贺伊人满眼泪光,快速跑进了房间,锁住了门。
贺菊香做好了几道菜,都是女儿爱吃的,叫她吃饭,没人回应,于是走上楼,轻轻推开了房门,看到女儿用枕头闷着头,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关心的问:“怎么了?宝贝女儿。”
听到母亲上楼的脚步声,贺伊人掀开枕头,一跃而起,故作坚强。
贺菊香仔细看了一眼,女儿眼角有泪痕,贺伊人主动挽着母亲,装作若无其事,嘟嘴马萌,撒娇的说:"妈妈做的饭菜,太好吃了。"
趁妈妈去端菜,长叹一声:"算了,说了也没用。"
看着母亲将一桌好菜端上桌,笑脸相迎的说:“好吃就多吃一点。”
她想问母亲:“难道你们早就想让我在村子里读三年初中,从未考虑过去市里读书。”话到嘴边,又将话咽回去了,眼瞅着母亲衣衫褴褛,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喜欢种地卖菜。自我安慰道:“爸妈挺辛苦,有书读就不错了,何必计较那么多。”
她夹了一大筷子猪油炒的菜心,埋头吃饭,灰头丧气的吐槽:“就这样吧,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也没有人说要复习,好好准备升学考试。”
发小蓝心洁听闻村上要办初中升学考试,小声问:“你复习了吗?”
贺伊人低着头玩手指,尴尬的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进入了改变命运的考场。”
初一第一学期排名倒数,每天疯了一样的爱玩,上课出小差,期中考试放榜单,贺菊香参加期中家长会,她费力的挤进人群,自上而下的找着,纳闷的说:"在哪啊,以前几秒就看到了。"贺菊香在人群当中看名次,被发小蓝心洁母亲嘲笑:“你们家的伊人,考试成绩一塌糊涂,与小学的优异,形成鲜明对比,以前的好成绩都是抄出来的吧。”
贺菊香气急了,脸胀通红说道:"我女儿成绩一塌糊涂,回头和她聊聊,承认优秀那么难吗?"
发小母亲哈哈大笑道:"优秀的,都倒着数了。"找了很久,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女儿大名。
贺伊人在走廊上站着,隔着窗户看着母亲的眼神,心想:“妥妥的学渣,成绩倒数,老师也不喜欢吧,我妈估计尴尬的能扣出三室两厅吧。”
她在远处看着母亲的表情,落寞的笑道:“作为普通出身的孩子,成绩优异,考上名牌大学,才是改变命运的出路,而我一手烂牌,现在更烂了,我都不喜欢自己。”
贺菊香灰溜溜的走开了,从学校回来,没责怪女儿,碰到了小学数学老师,疑惑的问:“伊人,小学数学挺好的,现在数学很差。”
数学老师听到母亲的话,诧异的说:“数学挺好的啊,不至于是这个分数。”
大姨贺美艳和大姨父过来看望奶奶,贺伊人喜出望外,对奶奶说:“奶奶,大姨一家三口回来了。”未见其人,便老早就听见了爽朗的笑声。
贺伊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笑盈盈的说:“大姨,我没见到你人,听到你爽朗的笑声,我就知道大姨回来了。”
小跑走到跟前,细声细气的说:“给我拎着。”
大姨贺美艳步履蹒跚,爽朗的哈哈大笑,小声嘟囔:“我从果园现摘了香蕉、提子,这水果很新鲜,有点重,当心点。”
一路拎回家,贺伊人放下水果,安静的坐在奶奶的床上,无精打采的看着窗外,耳朵听着大人的唠嗑,小声嘀咕:“大姨回来了。”
奶奶没有见到大女儿的人,听到如此爽朗的笑声,急忙出去看看,伊人跟着走出去,站在一旁,听着大姨满面春风的说:“我把儿子送去县里读初中。”
一家人围坐在方正的桌子前,奶奶将水果递给了孙女,小声叮嘱:“快去洗点水果来。”
她将水果洗好装盘,轻轻的放在了桌子正中间,大姨回家,奶奶高兴的合不拢嘴,欣喜的说:“好啊,送到县里去读书,将来有出息。”大姨当着贺菊香两口子的面,嘚瑟的说:“两个小孩的读书,都比不上我家儿子的学费。”
一家四口沉默不语,低头吃瓜,大姨心情大好,毫不低调的说:“我给小孩算了一卦,说我孩子将来是当大官的。”
贺伊人慵懒随意的坐在午休椅子上,叹了一声:"多好的人,就是长了一张淬了毒的嘴。"
小姨从外面教书回来,停好单车,从包里拿出教学资料,贺伊人躺在午休椅上沉默寡言,眼神冷冷的望着小姨,小姨拉着大姐进来房间唠嗑,关心的问:“大姐,大侄子去县里读书,挺好的。”
贺伊人从椅子上做起来,一本正经的听着大人有来有往的对话,心里默默感叹:“破天慌了,我和小姨都是在村里读书,她初一成绩不好,初二年级才逆袭,成为班上尖子生。”
听着别人的故事,感慨万千,自嘲道:“就算我叛逆,父母也看不出,只不过是挨一顿骂,或者挨一顿打。”
大姨洋洋得意,坐在贺仲勋床前,骄傲的说:“我儿子读书的学校,是县里还不错的初中,学费好贵。”
陈玉树一家四口沉默不语,贺伊人安静的听着大人说话,喃喃自语:“我在村子里读书,没有人关心我,读书好还是不好,将来能干点什么,似乎从来没有期待。”
突然来的一场暴风雨,爷爷贺仲勋拿着桶子去接水,小姨大声喊:“下雨了,老妈房里漏水,赶紧去拿桶子、盆子来接水。”
贺伊人小声吐槽,直言不讳:“我们家什么时候能把房子弄好一点,大门破旧不堪,大风不断的吹着老旧的木门,难道你们不担心进来贼吗?”
大姨父站在旁边,严肃的说:“如果我有一个女儿,嫌弃家里破旧,我会把她打死。”
贺伊人不敢吭声,小声嘀咕:“我不是嫌弃家里,只是想家里更好。”
没有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贺伊人越来越觉得孤独,即便有很多人在旁边,落寞的喃喃自语:“生活有点麻木、闭塞,我再也不愿意轻易表露心声,生活就像线段,总是从家里开始走路出发到学校,再从学校放学回到家里。”
不再有小学头几年风光,鲜少受到同学和老师的美誉,经常一个人站在阳台发呆,嘴里念叨着:“活着好没意思。”
长此以往的压抑,情绪无处释放,让她出现了自残行为,用橡皮筋狠狠的勒住自己的手腕,直到出现红手印,自言自语:“有红印子又怎么样,闷闷不乐又如何,每天有饭吃,有书读,活着有什么不痛快。”
看着父母每天忙着种菜、喂猪养活一家人,她调侃自个儿道:“这么明显的一道红印,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显摆出来,竟然谁都没当一回事。”
发小蓝心洁每天等她上下学,两人形影不离,贺伊人沉默寡言,低头走路,发小心疼的问:“手腕上怎么会有红印。”
贺伊人微笑着解释:“没怎么。”
回到家里,吃了一小碗饭,忍不住去同学家玩玩,刚到她家窗户边,隐约听到发小母女对话,只见发小母亲拉着她胳膊,小声嘀咕:“贺菊香天天就知道种地卖菜,女儿闷闷不乐,伤害了自己,她都不知道,手腕上的红色印子,明显是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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