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麻木地盯着天花板,试图重新感受自己的身体。这无疑是个错误,在大脑再度运转的瞬间,来自一周之后的痛觉便追了上来,令他骤然间头痛欲裂。

“天啊,地狱和弗朗莎太太的房间一模一样!”他尖叫着蜷缩起来,然后不可思议地伸出手抚摸自己的头,并没有摸到粘腻的白色浆汁或猩红的液体。这个精巧的容器完好无损,依然忠实地盛装着他的大脑。身体完好无损,但痛觉无比真实,这让他意识到这痛苦并不来自于肉体。

当卡隆挣扎着爬起来时,弗朗莎太太开始用鞋砸门,这一切都符合记忆中的印象。

“妈的,我的日历……”他撞向衣柜,真的找到了一个日历,但那上面的日期停留在五月份。在所有糟糕的事情发生前,他就已经很久没有用过日历了。

弗朗莎太太更用力地敲了起来,他不想理会她,但还是打开了门,直视着这老太太愤懑不平的肥美脸庞。

“多伊奇先生!你——”

“今天几号了?弗朗莎太太。”他打断了弗朗莎的话,但弗朗莎显然不想回答他。

“今天?今天是你这该死贱骨头的忌日!大半夜你个丧良心的鬼叫什么……”

弗朗莎还想继续骂下去,但卡隆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嘭一声关上门,全然不顾门外发疯似的打砸声。他只是跌跌撞撞地走向盥洗室,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一周以来,这是你第二次看镜子,我可真是要孤独坏了,”镜中的卡隆.多伊奇和蔼地与他攀谈起来,“是否有些太吵了?我是说,你不想让那位女士安静吗?永远*安静*。”

“不。”

“那么,是什么让你来找我?”

卡隆默然看着镜中人,对方依然摆着一副戏谑的面孔。

“你是那个恶魔,还是我的……某一方面的心智?”

“那个恶魔已经死了。”

“你们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你,妮昂丽丝,旁白之类的。我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个什么人,但我很确定以前你们从未出现过。”

“所有心智都来自于‘叙述’之中,”镜中人解释道,“‘叙述’是完整的你,而我们是破碎的你。饶是如此,在所有心智之中,我是最接近‘叙述’的那一个,只有我可以随意与除你之外的所有人交流。”

弗朗莎太太气哼哼地穿上鞋子离开了,卡隆听着她沉重的脚步逐渐离开房间附近。

“如果说‘叙述’是完整的我,难道我不应该是最接近‘叙述’的吗?”

镜中人沉默了片刻。“不,你不是。”

“好吧,你们有多少人?”

“这很难说,我想这大概取决于你。当你被痛苦撕裂时,我们就是被撕裂而出的部分。目前我只认识三个人,妮昂丽丝,你,以及……呃,里森。”

里森也出现在了自己的思维里,这倒令卡隆感到惊奇。他与里森几乎没有什么交涉,至少他不记得。镜中人不得不解释说“里森”并未成型,只是暂时使用了这个名字,截至目前为止,这个尚未成熟的心智并没有与他们任何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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