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这一辈子只当四品官,我也不想在皇朝更替时被各方势力当做弃子,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岁晚……我最难过的是父亲的病,他好不了啦。他还没看见我有更大的出息,我还没有向他证明我是对的!”

“岁晚……你和我说说话吧!说说家常琐事也行。说说父亲若是没了,我该怎么办。我若是一直升不了官,若是被别人排挤下来,我又该怎么办。我害怕别人说我无用,我也害怕失败了,被别人看笑话。”

“岁晚,你别走了,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你就在这所宅子里住着,我在外有了烦心事儿,回来看见你忙忙碌碌,听见你娓娓细语,便觉得日子安宁!”

“岁晚,我瞧着你,每件事都有主意,每件事都安排的仔细。你从不任性胡闹,从不找麻烦生事端,却能时时解烦忧,日日展希望。你真是很多男人梦想中的妻子,能让日子顺遂的好妻子。”

沈长戈自言自语说了很多,有些话条理清晰,有些话乱糟糟一团。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忘了在说给谁听。

一直说到了子时初,沈长戈有了困意,站起身还知道拍拍衣袍上的灰尘,踉跄两步,转到窗边的小榻上倒头就睡。

一直躲在窗外探头探脑的三宝和兰溪冲进来。

“晚姐姐,你还好吗?”

兰溪轻拍卧房门,安慰道:“你别怕,没啥事,将军睡着了。我瞧着他睡得可沉呢,不能怎么着。晚姐姐,你也睡吧,我们都在,不怕的。”

三宝给沈长戈脱靴子,垫枕头,盖被子,快速安置好主子后,也跑到吴岁晚房门前,商量道:“夫人,将军喝醉了就这样,顺着他也不闹事,折腾累了就睡觉,一睡就到大天亮。我挪不动他,也害怕把他弄醒了他再发脾气。就让他在外面窝一宿,我在这里守着,不会让将军烦扰到夫人的,夫人尽管放心,歇息去吧。”

“好……我知道了,若无事,你们也早点休息,不用担心我。”

吴岁晚对兰溪和三宝温言几句,便攥着剪刀回到了榻上。一夜精神紧张,一直听着外间的动静。

她思虑着沈长戈说让她不要离开,就住在这座宅子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心烦意乱,久久不眠,破晓之时,才真正地睡熟过去。

沈长戈身体好,习惯也好,第一声鸟鸣便将他唤醒。

不是荣城内的府邸,也不是荣城外的营帐,这间屋子还真是陌生。

沈长戈坐起身,捂着脑袋回想了一会儿,不至于啥也想不起来,但有些细节对不上。

他缓和了一阵子,懊恼了一阵子,又盯着吴岁晚的卧房门发呆了一阵子。

随后,利落地下榻,整理衣衫,提步要离开,只是路过门口的小桌,眼角余光看到了吴岁晚常提的小包袱。

他心血来潮动手扒拉一下,露出了几个昨日卖剩的猪头布偶,拿起来把玩一下,还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挺好玩儿的!

所以,沈长戈随手就将布偶揣进怀里带走了,就像拿自己的东西一样随意。

吴岁晚是在卯时末醒来的,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她起身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开房门,而是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确定是亮婆子每日打扫的声响,才敢出门。

沈契早起听屋里伺候的婆子说起昨夜,醉酒的沈长戈在他屋子里闹过之后,又去寻了吴岁晚,也是有一点担心。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不会酒壮怂人胆,也不会借酒撒疯,但是,岁晚心里没有长戈,甚至对他带着一点厌恶,沈契是看的明明白白。

沈长戈半夜不睡觉,去岁晚房里磨磨唧唧,想来会让两人之间的疙瘩,越系越大。

早饭时,吴岁晚没有提起沈长戈,沈契见她脸色不难看,也没有多问。

吃过早饭后,沈契便撑着身体写家书,派人往吴县送信,交代后事。

当然,吴岁晚只知道沈契写了信,却不知都是写给谁的信,也不知信中是什么内容。

午后,云雾山别院来了一群壮劳力,据说是沈长戈吩咐来的,要给几间房子修建取暖的火炕,火墙,火炉子。

吴岁晚没有多想,沈契看上去还挺有精神,他不想回将军府,就想在这里一直住下去,那就要趁着天气暖和早点搭建取暖。

因为荣城冷得早,中秋前后就要生火,若不然屋子里住不得人,会做毛病的。

更何况他们住在山里,寒气更重,取暖也要更早才行。

日子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平静,沈长戈五日来一趟别院,没再有任何无礼和不轨,两人之间的状态又恢复成了没有发生冲突之前的客客气气。

吴岁晚渐渐心安,但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打算。

七月初一,吴岁晚来到与人相约的溪水旁,苗老旺也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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