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轩站在尹德的坟前以酒祭拜,他与厉虎肩并着肩站立:“当真要留在山上?”

身旁的人环顾四周三两成群的土坟,再看看这座孤零零地立在角落里的新坟,眼中情绪晦涩不明:“大伯去得突然,我想留下来收拾收拾。更何况经此事后,金山内对大伯这一脉多有不服,你身边多一个帮衬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三姑娘那边有永宁城引路,路上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从前我总想着多担点责、多做些事,好尽快为师父分忧,却许久未与师父交心,也不知师父内心竟被折磨至如此,以至于被罗刹谷的人利用,落得如此下场。”

“我何尝不是如此,以前提起金山只会想到失踪的父亲、寻夫的母亲以及送到程家堡的那些新奇玩意和四季不绝的书信。如今站到这里才发现,小时候那么多的记忆都被我抛之脑后了。若是我长久生活在这里,怕是也会和他一样吧。”

来这里之前,尹轩特意去他们一家四口生活过的春风小院走过一遍,那儿已经空置很多年了。

院门被人加了一道锁,尹轩用从尹德院子里翻出来的钥匙将它打开。

春风小院里的物件摆放没有变化,院里的桌凳还摆在池塘边,只不过老旧许多,父亲与大伯在每个偷溜出去带小吃零嘴回来的夜晚,总是带着他在这里“分赃”。

昔日父亲、大伯教他凫水、钓鱼的池塘里满是枯败落叶漂浮,看着很是破败。

沿着摔倒过无数次的石子路向里走是他们曾经居住的房屋,在靠近尹德屋门的边上,有一扇残破的窗,那是尹彻在与尹德切磋却不小心把看戏的尹轩踹下池塘时,刘曼华砸出来的。

尹彻打包票说会修得非常漂亮,却在第二天匆匆离开金山为沙掌门寻药,此去便是再也没回来。

厉虎知道尹轩内心并不比自己好受多少,便将大掌轻搭在尹轩宽厚的肩上以示安慰,随后两人再无言语。

一峰之主匆匆离世确实让金山门内事务繁忙起来,沙掌门并未将秘宝被罗刹谷带走的消息传出去,众人只当罪人伏诛,万事落定。

程家堡的人见两派合谋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多叨扰,和永宁城的人一道下山去。

对剑法不感兴趣的焦彩儿瞧了任泽的枪法后对金山枪十分感兴趣,程蕴雪本也未将她当侍女看待,见她如此喜欢便试问她是否愿意拜入金山门下。

金山女弟子虽少但并非没有,听闻聚水峰峰主任泽座下便正好有几名习枪的内门女弟子。

焦彩儿自然是感激涕零,顺利留在金山上,开始她的武学生涯。

“你们倒是演的一出好戏,亏得我们几个着急忙慌地赶来生怕您一个冲动和金山干起来。”下山路上,程蕴雪不服气地冲程裕说道。

程裕因为刚刚知晓了自己女儿宁受鞭刑也不愿留在程家堡内的事,并不搭理她。

程蕴雪瞥一眼父亲严肃的脸,又马上收回眼神佯装乖巧,不再出声。

“喂,你。”程佳怡趁着程佳赜与凌温言搭话的功夫,赶上凌旭升的脚步。

程佳怡同样用余光看一眼凌温言,确定人还不会过来的情况下扭捏着开口:“你和你师姐昨晚用的那一招叫什么名字?”

凌旭升看着这两姐妹如出一辙的动作,面上不由得带上笑,挑眉道:“我师娘教的独门剑术。”

特意强调的“独门”二字让程佳怡的脸垮了下来,忽而又想起他师娘是程柔,脸上浮现雀跃:“你师娘是我程家堡的人,她的剑术也就是程家堡的剑术咯?”

“独门独门,当然是我师娘自己创的。你想学?”

程佳怡何止想学,她甚至巴不得立马再瞧他们师姐弟二人再使一次那样新颖且漂亮的剑术,可是她又哪能放下面子承认:“程家堡女子剑法那么多,我学这做什么。花里胡哨也不见多大杀伤力,只是从未见过打听打听罢了。”

程佳怡前脚刚走,凌温言后脚便跟上来了:“程四姑娘说什么呢?”

“问你昨晚用的剑法叫什么呢……得亏金山的人只将我们当做程家堡弟子,认为我们使的是程家堡的剑法,要不然师父可得骂人咯。”

“本就是基于程家堡剑法得来的招式,不怕旁人瞧见……不过既然她们有人想学,告诉她们也无妨。”凌温言盯着石阶思索一会,有了定夺。

凌旭升伸手将凌温言的行囊接过:“你愿意教,她还不一定放得下面子来学呢。”

金山山门处,便是众人分别之地。

程蕴雪因着程裕生气也不敢去招惹,只与程佳赜说着离别的话。

“此去不知多久才能再见,你若被选入万霄门,以后见面可就更难了。天南地北的,没有我们几个在你身旁你可别哭。”程家堡的子女向来是一同长大,感情深厚,程佳赜自然是和旁人一样,不愿意让程蕴雪去那淮南郡万霄门闯江湖。

“程家堡的女儿家往后都是要被拘在程家堡的,我们家除去三姑母,可曾出过一位女儿家在外的?三哥哥你是知道我性子的,一辈子被困在那方天地,长大后便是嫁人、相夫教子,倒不如叫我去死。”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真是没点忌讳。”

程佳赜从包里摸出两个小瓷瓶:“你轻功了得但武功不行,红瓶子里的与罗刹谷这次下的毒很像,内服后内力尽失,全身绵软,半柱香后才会恢复;白瓶子里是上好的内伤药,一颗见效,你好生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兄妹俩收拾妥当,看见那边程裕正在叮嘱凌氏姐弟,程裕像是感受到程蕴雪的目光,抬头望来,程蕴雪立马偏头假装与程佳赜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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