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上苍眷念,许酥死后竟还能瞧见后事。

她宛若幽灵一般游荡在世间,大火烧了两个时辰都没浇灭,最后轰然倒地,宫婢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哭。

她在东宫的屋檐上坐了一天,忽地瞧见了一个坐着轮椅而来的男人。

是......裴屹。

男人的面容冷峻,眉骨高耸,单薄的眼皮微敛着,“给本王将太子妃的尸骨挖出来。”

一个瘦高的男人阴沉着脸,手中的长剑也挑落一众侍卫,许酥的灵魂不受控的往他身边靠。

她有些不解,“你做什么要我的尸骨?火势这样大早就烧成灰了,这能挖到什么?”

他一双黑眸中藏匿着许酥瞧不明白的阴冷和执拗,那个瘦高的男子去而复返,捧着一罐黑灰回来,将他交到裴屹的手中,又推着他的木椅离开。

裴屹稍稍抬手,那男子便出声吩咐,“都杀了,一个不留。”

他抱着瓦罐一路直奔盛乐府,那小厮用剑破开了门,拎着她的母舅跪在了他的面前。

“宁......宁远王,荣登贵府,不知——”

裴屹抽过一把利剑便当场将他刺死,“啧,手滑了。”

他面露惋惜之色,“都没好好折磨就死了,无趣,卸了八块,喂狗吧。”

许酥跟在他的身后,一开始心里极为爽快,这些害她的人,死的这样悲惨,活该!

可越到后面,她的心里开始泛起恐慌,这疯子这样疯,他拿了自己的骨灰做什么?

之后的几天,也许是因为她的骨灰尚未入土,灵魂得不到安宁,许酥竟也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这疯子一把火烧了她的盛乐府,居然也一把火烧了整个皇宫。

宫中的贵人仓皇而逃,而他守在宫门处,手里拿着箭矢,一箭一个准。

也不知杀了多少人,他终于回了自己的王府,提起笔来在桌上写着什么。

许酥凑近一看,竟是个“念”字。

她不可置信的瞧着裴屹,又惊恐的看着他挖着瓦罐里的骨灰泡水喝。

“你、你约莫是什么邪魔吧?”

他这一举一动哪里像个正常人......

许酥有些懊恼,坐在他的桌前看着他喝着茶水,浑身发冷,“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啊?”

裴屹听不见她的声音,只是良久以后,嘴里才噙着一抹满足的笑意,“生前不归我,死了总能归我。”

许酥:“......”

许酥头七那天,宁王府上下装点着红茶花,艳的娇人。

“本王当你在东宫过着好日子,没成想你却过的如此悲惨......”

他手里玩转着一朵茶花,自言自语道:“你那住在道观的老太太本王派了仆婢去伺候,她却污言秽语的将你咒骂一顿,本王气不过,叫人磨了几天便杀了,若你泉下有知......别恨我就好。”

许酥呆坐在地板上,人走茶凉,她这一生真心对她好的,除了身边的两个丫鬟,竟只有他了。

“好。”她低着头,尽管他根本听不到,“谢谢你,裴屹。”

也不知他坐了多久,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总归神情也是落寞的,“罢了,还是恨我吧,至少......也算作是心中有我。”

之后的日子,许酥眼见着裴屹将这个天下搅得一团乱,而罪魁祸首却悠哉的在房里吃着糕点,画着她的画像。

那瘦高的男子又来了,“烦请殿下顾念贵体,斯人已去,请殿下节哀。”

裴屹抬起空洞的眼眸,看着他,“阿柳,你这辈子明白温暖是什么吗?”

阿柳跪在地上流着泪,他是裴屹在斗奴场里捡来的,无名无姓,只有编号二十六,故取名为阿柳。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