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才翻出窗户离开大堂之后,听到喊杀声不断从北面传来传来,江才定下心神仔细的听,直到听到林啸的喊杀声,才回了屋取了古琴,朝着林啸声音的方向快速赶去。

大堂后面北方几百丈处的一个山头下,便是这山庄的外墙。此时这里正发生着激烈的血拼。

“妈的,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林啸狠狠的将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手拿官刀的人砍翻在地,看着周围还在源源不断涌上来的黑衣人,仅剩的十几个兄弟大都有伤在身,今日解决了独眼狼的人也是觉得虎口发麻,刀都砍的卷了刃,不断谨慎的躲避的袭来的刀剑。

“邓阳,你小子没死吧。”林啸上前一步又是一刀砍死官兵后说道。

邓阳一刀解决一个官兵,迅速从包围圈中跳出来,揉了揉虎口,用古怪语气说道:“林哥哥,你就这个希望我死?”

“瞅你小子说话这个德行,你一个顶级杀手天天说话懒洋洋又娘们唧唧的,怎么,自己仇家太多,不敢娶妻生子,打算到老了之后把自己老二割了去给狗皇帝当太监去?”林啸也不看他,警惕的打量着周围,哈哈大笑着说完后,又是一刀解决一人,却不想在这间隙中,被一刀砍到了胳膊上。

虽然说林啸伤的并不是很严重,但是砍杀了这么久,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还被砍了一刀,汗水顺着额头不断滴下,肩膀上的伤口也有些许汗水浸入,沙沙的疼让原本疲惫的林啸又清醒了几分。

周围的官兵也不是一味的上前拼杀,而是有组织的围着几人,欲要形成包围之势。

“我说林哥哥,你骂的有点难听了,等打完这次仗,你必须给我亲自端酒赔罪。”邓阳说着一个闪身,躲过那仅差分毫就要被砍到后背上的刀锋。邓阳回头狠狠的瞪着要偷袭自己的人,然后一刀刺进他的心窝。

“行啊姓邓的,你小子这个想法是不是有很久了,行,老子答应你,等这场仗打完,我就给你端酒!”林啸说着,打量着身边的兄弟,十几个兄弟受伤的受伤,阵亡的阵亡,清一色在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要说身手都是没的说的,恐怕今天要死几个好汉在这里了,源源不断地人从山上朝下奔涌而来,但是没有一个人去山寨的中心,似乎是忌惮着什么。

“啊~”身旁的一个弟兄被砍了一刀,大声的喊出来之后又死死的抡起大刀,朝着人多的地方就拿刀乱砍了过去,连续砍倒几人后,被官兵一刀砍下头颅。

林啸心里惦记朱延廷,想要离开包围圈去山寨中心去告诉朱延廷一声,让他带着朱珠和江才快跑,自己来挡住这些官兵,他知道自己今天只有一死,或许才能给朱大哥江二哥一点生的希望,但是一点就够了,在他想要冲出包围圈之际,却被包围的官兵一人一脚踹了回去,随着包围圈缩小,林啸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是要抓活的,或许是为了逼大哥招安,林啸苦叹一声,随着官兵步步紧逼,林啸和几位兄弟的空间越来越小。

终于,只剩下几个兄弟背靠背的挤在一起,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血,林啸越发心急如焚。

“林啸,是吧。”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官兵中传来,官兵让出一个通道,一个身着二品官服的中年人腆着大肚子,官威十足的走着外八步的走了过来。

这身着官府之人脸胖却眼小,一个八字胡留在没有美观的嘴唇之上,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啸。

“呵,原来是钟大人,呵呵,真是我疏漏了,没想到你们又新添了这么多人,就为了逼我们招安,至于么?”林啸冷笑着说道。

“招安?呵呵,我们这次要做的事比起招安来,简直就是...”钟大人手指上空说道:“皓月与星辰。”

林啸看着钟大人,手中卷了刃的刀一立,看着他,只见钟大人却不再去打量他,而是直直的朝着那点燃着烛火的大堂处看去。

林啸眼珠急转,快速的思考着,难道是?江二哥?

“呵呵,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只要有你们在,和他谈些条件还是足够的。”钟大人嘿嘿笑着,双手拍了拍,几个拿着手铐脚链的兵走上来。

“把那个林啸铐起来,其余的,杀了吧。”钟大人笑了笑,腆着大肚子转生往官兵里走去。

此时的江才坐在屋檐上,仔细听着声音,听到那钟大人的话,江才冷笑一声,起身后几个跳跃,越过几个房子,来到一间房子的房檐处,不远处的钟大人也听到了声响,只能摇头转身看向江才,林啸听到声音也看去,却看到自己的江二哥,见他四平八稳的站在房檐上,正轻笑着‘看’着众人。

“钟岳,钟大人,想和我谈条件可以,总要有些心意吧,怎么老是来这一套,我拒绝你多少次了,你就不能办些正事吗?”江才冷笑着说道。

钟岳一愣,冷笑道:“江老弟,好久不见,大哥想坏你了。”虽然这么说着,还是用手挥了挥,四周的兵往他身边凑了凑,即使这样,钟岳还是觉得不够安全。

“想我?”江才哈哈大笑道:“钟大人家大业大,想我一个流浪盲人作何想法?”

“江老弟千万别这么说啊,你在别人心中是什么形象我不管,在我这里,你始终是我的关圣帝君啊啊。”钟岳笑着说道。

“鄙人才疏学浅,武艺不佳,怎可和关圣帝君相提并论?我一样,你也一样。”江才知道,钟岳将他比作关羽,将自己却比为曹操,论起阴险狡诈,他确实可以和曹操一比,但要是论收敛人心,十个钟岳比不得半个曹操,毕竟钟岳也是名门之后,没有曹操刺董卓走天下起义军的经历,走的还是霸道,还是纯纯的霸道,曹操见了都要称一句:“竖子可笑之极。”

“哈哈,江老弟,我多次和你所说的事情有没有想好啊,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你的回信啊。”钟岳无视江才话中的意思,笑着问道。

“钟大人说的事啊,唉,我是一个正人君子,让我随你起兵造反,谈何容易啊,若是如此,我恐怕是寝食难安啊。”江才说道。

“哎,江老弟,你的事情我也早就知道了,你和我也是一条战线上的不是?你要杀这朱家皇帝,我也是,你不如随我一起,你放心,我之前答应你的那些,只会多不会少的。”钟岳说道:“老弟,可别辜负大哥的一片好心啊。”

“呵呵,钟大人,说起来这件事,我们确实是做着同样的事,但是目的却是不一样,你要杀皇帝当皇帝,我是杀皇帝恢复朱家正统,咱们怎么会是一样那?”江才说道。

“老弟啊,你也知道,朱家的那些事我也很痛心的啊,但是靖难之后,哪还有正统朱家存在,你不如随了我,你与我一起,恰似那明太祖和刘伯温,何不是一场美谈。”钟岳说道。

“美谈吗?刘伯温的最后下场,我这个曾在皇家待过的人还是知道的。”江才道。

“你看大哥这张嘴,老弟,是我一时口误,还望你原谅则个。”钟岳说道,脸憋的通红,手在背后偷偷打了个手势,弓箭被拉开的声传入江才耳朵里,江才一笑。

江才缓缓的坐在房檐上,腿上放着古琴,闻了闻风中传来的阵阵血腥气,心想今日又是开杀戒,心里不知为何,竟破天荒的有些许不忍,或是被问青天和江巧几天的少年憨厚心气所熏染,江才摇头笑了笑后便恢复严肃,手指稳稳的搭在古琴之上。

千钧一发之际,只要弓箭手射出箭,江才便会毫不犹豫的弹古琴,江才定然不会死,这钟岳只是随心行事,没有多余的后手,却只能死在这里了,江才不想杀他,一来是这人虽然鱼肉百姓但并不是非杀不可,二来是自己杀朝廷大臣也是抚了朱棣的面子,之后怕会有隐患,江才不是担忧自己无法应对,而是担心会牵扯到问青天和江巧。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只听一个人忽然大声喊道:“江大人!且慢。”

江才一愣,这声音有些熟悉,下意识的便停下了手。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架势虽然消散,周围的官兵收剑的收剑,敛弓的敛弓,围着钟岳的官兵也悄悄地欲原理钟岳。

“谁?”钟岳四周环视一圈后大怒,再看去,只见围着他的兵开始快速的从他身边离去,越离越远,刚才拉好的弓箭蓄满而发。

“咻~”弓箭的弦推动着锋利的箭离去,在空中划出一声尖叫,江才都为之一愣。

这一声破空声代替了被一箭封喉的钟岳惨叫,钟岳至死也不会理解,为何自己竟然会死在这被自己救下的人手中。

“锦衣卫听令,钟岳意图谋反,被当场射杀,其诛三族,九族之内男性流放边关,女眷入军妓。”一黑衣人摘下遮面的黑色面具,从怀中拿着一个金色的令牌,将令牌一举,一脸的冷酷之色。

“是!”黑衣人跪地,齐声说道。

钟岳捂着脖子跪倒在地,另一只手向周围人挥舞着,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精锐’对着一个人跪下,看他的眼中都是冷冷的神色,钟岳有些明白了,之前和江才对弈时江才说的:大事,大事,你终不成,不是尽力,而在岳山之大,压死人的。

什么时候,我的人竟然成了锦衣卫,那刚才奋勇厮杀的那些人那?自己的人?还是锦衣卫,他多么希望是自己的人,如果是锦衣卫,那么对于他来说,自己的一切想法,都是可笑之极。

“江大人,大人有请,请速回大堂吧。”站着的黑衣人对着江才一拱手说道。

“什么?大人有请?呵,既然如此,那我便去见见。”江才说着便脸色平淡从房檐起身,古琴快速被绑在后背。

江才自然知道那所谓的‘大人’是不会伤害朱延廷和问青天几人的,既然是要和他说话,定然不会再用这下三滥的手段。

“江大人不要误会,我们绝无此意,只是有一位大人,想和您说两句,放心。”黑衣人担心自己话没说全便急忙解释道,生怕江才气急之下一银针杀了自己,对于上位者来说,自己的死绝对不可能作为和江才翻脸的由头,自己绝对不会去傻到惹怒江才。

“对了。”江才回头指着林啸等人说道:“这些人,都不要动。”

黑衣人拱手说是,江才便跳下屋檐,急忙往大堂走去。

待到江才离开,黑衣人才敢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呼一口气,冷笑着走到钟岳身边说道:“就你这样的?也配威胁江才?就我家主子都不敢说要威胁他,把他逼急了,他绝对又能力跟你鱼死网破,你小子还真是看不明白,就你这样还造反?现在造反不需要脑子了吗?给我的承诺什么姑娘要多少有多少,钱要多少有多少,给我画大饼?我呸,哎,哎呀~”

黑衣人莫名其妙的被人踢了一脚,自然是回头就要开骂,转身看清来人,急忙跪倒在地说道:“皇孙。”

“怎么?他没脑子想造反,你有脑子,你来呗,我支持你。”朱瞻基笑着说道,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玩笑话玩笑话皇孙,别闹别闹。”黑衣人跪在地上转圈躲着还要踢他屁股的腿,谄笑着说道。

“行了,起来吧。”朱瞻基双手环抱着说道:“把你说的没脑子的带走吧,看着这个玩意就恶心。”

黑衣人应了一声是,叫着几个熟悉的同伴让他们搬着钟岳的尸体,黑衣人踢着同伴说道:“皇孙在身后怎么不和我说,你们几个小王八蛋。”

几个人嘿嘿笑着说道:“我们哪敢啊,我们哪有什么脑子,您看您这么有脑子,您以后肯定有大作为。”

黑衣人怒了,追着四个人踢...

朱瞻基带着剩余的人抬着死去官兵的尸体从后山离开,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林啸几人一眼,林啸几人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那江二哥的架势实在是惊人,林啸以为当下之急是去大堂,又怕自己贸然行事会坏了江二哥的事,只得安排几人去找疾医就诊,吩咐几人不得暴露消息和不许经过大堂后,才扶着那已精疲力竭的邓阳坐在地上,看着死在地上的弟兄,喘着粗气...

“大哥。”江才风风火火的从大堂窗户翻进来,将绑着古琴的布条抓在手中,只要一发现不对,就要扯下布条弹古琴。

“江二弟,呃~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呃~怎么还背着琴,快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四弟,叫...”朱延廷迷糊着说道,然后用手拍了拍已经喝趴下趴在桌上的问青天说道:“四弟,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问青天一只手举起来,脸趴在桌子上说道:“问~问青天啊,大哥。”

“对。”朱延廷大手一挥:“问青天,这就是咱们的四弟了。”拍了拍问青天的肩膀说道:“四弟,这是你二哥江才江大才子,快和他打个招呼,喝杯酒。”

问青天脸趴在桌子上,双手却是举起来,然后拱了拱手迷糊着说道:“二哥好。”然后拿起一杯酒说道:“二哥,我敬你。”然后酒没拿稳,便将酒洒在桌子上...

“啊哈哈哈,二弟,你看四弟,酒量比你还差,哈哈哈哈。”朱延廷笑着,把手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朝着江才走去。

等到手扶在江才身上后说道:“二弟,离开这么久,你去哪里了,呃~大哥想死你了。”

江才苦笑了一下,心里想着:罢了,给大哥留点面子吧,万一一会你再和江巧拜了把子,我再多一个五妹,在晚辈面前,也不知道收敛着点酒量。

手往朱延廷后背穴位一拍,然后对着朱珠说道:“朱侄女,你父亲喝多了,把他扶回去吧。”

朱珠点了点头,然后红着脸看了问青天一眼,走过去轻声说道:“少喝点。”还用手理了下问青天的头发,然后才过去扶起朱延廷,扶着他往卧室走去。心里不解:“刚才父亲还在说话,现在怎么睡的这么熟?怪了!”心里纵使不解,还是扶着朱延廷往卧室走去。

“江巧,还是要麻烦你把问青天扶回去。”江才说道。

江巧不情愿的嗯了一声,走过去扶起问青天,问青天迷迷糊糊的被扛着走,江才忽然说道:“你们从大堂后面走,那里直走就能到你们住的地方。”江才在问青天他们来的时候就听到他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堂前既然有人,不如就让他们从大堂后面回去。刚才交战之处应该可以避开,估计只会闻到一些血腥味而已。

江巧嗯了一声,扶着问青天往回走,问青天摇头晃脑下忽然看到江才,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说道:“师父,你怎么才回来,我真是呕~...”江才叹了口气,挥手示意江巧带走问青天,心里越发觉得想笑:自己让问青天留在大堂,他照顾起朱延廷是替他做事,可以稳住大哥,但是酒量不佳喝酒和大哥拜了把子,成了自己的四弟,自己也不能怪罪与他,真是有趣至极,也是无奈至极。

等到朱延廷被送走,朱珠过来与他说了一声便去休息了。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江才才淡淡的开口说道:“堂前这位,请进吧。”

“哈哈,江先生果然是人中豪杰,今日能见到真是倍加荣幸,之前见面场合不适,要不然说不得也要和先生交个朋友。”来的人哈哈笑着说道,金色的袍子大大的肚子,看起来就是贵气十足,江才听着他的声音,仔细想着在哪里曾经听过。

朱高炽哈哈笑着走进大堂,打量着大堂周围,又想了想这个寨子的结构,不由得赞叹道:“不愧是我朱家外戚,这寨子修的果然不错。”

江才知道,这话一是在赞扬山寨,当然是由衷的,但最重要的,还是在告诉江才,自己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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