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和煦的阳光平等的洒在每个人的身上,鸟儿的鸣叫唤醒了赖床的人们,烟筒升起温馨的烟气,勤劳的妇人热火朝天的为家人准备早饭。

诺仑兹木匠铺,朱迪早早的为即将离家的小儿子做好了早餐,她和丈夫亚达已经填饱了肚子,给小儿子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

娇小勤快的妇女从自己珍藏的首饰盒里肉疼的拿出两枚金币,心疼的看了好几秒,还是叹着气塞在了布袋子的最底层衣服口袋里。

她嘀咕着:“算了算了,就当投资吧。”

“投资”,是正在准备神父考试的大儿子曾经说过的一个经济学术语,虽然不识字的妇女不懂什么经济学,不过,大儿子说的这个词经过解释后她还是明白了的。

亚达也翻出自己的私房钱,狗狗祟祟的在妻子“你居然藏私房钱?!”的瞪视下心痛的递给朱迪两枚脏兮兮的金币,让妻子塞进去。

朱迪哼了一声,给了丈夫一个“你给我等着!”的没好气的眼神,整理好揉乱的衣服,顺手把书桌上那本厚重的《圣悉尼萨如是说》摆在布袋子里。

收拾好后,亚达背着布袋子和妻子出门。

而在路过大儿子的房间时,那道紧紧闭合的房间打开来了。

棕发少年仿佛一如既往的温和对父母问好,说:“弟弟要出发了?”

他就像标准的神父一样,温和、亲切、善良,没有一丝昨晚的歇斯底里。

杰西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大大咧咧的夫妇俩没有注意到昨天大儿子的异状,朱迪点点头:“是啊,今天就走,镇长先生催的急。”

“怎么了,杰西?你也有什么要给弟弟的吗?”亚达提了提布袋。

也?杰西疑惑了一瞬,随后“啊”了一声,“是的,稍等。”

杰西转身去了房里拿了什么,再回到门前摊开手,手上赫然是一个锁链状的项链。

这个项链是杰西担任实习神父的第一天,他的老师,那位曼尼大教堂的大主教送给他的。锁链,是公正女神芙娜对世间的裁决也是神职人员秉持公正的底线。

杰西摩挲着亮银色的锁链,不舍的看了几眼,递给母亲,“请帮我交给弟弟吧。”

他无法面对那个嫉妒的自己,但是,不妨碍他为自己的弟弟寄上祝福。

——至少,现在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神父少年笑的温柔:“愿芙娜女神庇佑他。”

格里芬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丰盛的早餐,擦了擦嘴。

他今天穿上了一件新衣服,是父母昨天刚刚买的。洁白的上衣,棕色的长裤,脚上的灰色短靴,和头上那顶格子矮帽。款式简单,却是诺仑兹夫妇咬牙才会买的价格。

走廊传来木板“咯吱咯吱”的晃动声,是格里芬的父母收拾好东西过来了。

亚达放下布袋子,见小儿子已经吃好了,开口道:“我们等会儿出发,去镇长家。”

朱迪上前一步,把大儿子交给她的项链递给格里芬,说:“这是杰西给你的,收好了啊。”

亮银色锁链状项链被塞到手心的格里芬眨了眨眼睛,可有可无的“哦”了一声,虽然内心很是无所谓,但表面上还是郑重其事的塞在了口袋里。

三人出发。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暖风吹拂。

亚达和朱迪不知道小儿子此去还会不会回来,据说许多法师学徒出去求学后就在另一片大陆定居了,小儿子会不会也会这样呢?

夫妇两人头一次内心生出对小儿子离家的不适。

这些年来,他们对小儿子冷眼相待,可人是感情动物,哪怕是一只狗一起生活了几年也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一个人,还是血肉相连的孩子。他们作为普通人对奇异事情接受不能,却不代表他们没有感情。

打着旋儿的暖风吹起一旁小儿子柔软的小棕毛,那张白嫩的脸蛋在时间的伟力下从他们记忆里皱巴巴的猴子脸变成了可爱俊秀的样子。

神色复杂的夫妻对视一眼,内心的诸多情绪只有自己知道。

镇长华特先生住在距离镇政府不远的一处庄园,格里芬他们到达的时候,镇长先生已经坐在庄园外的马车上等待多时里。

见到他们,华特先生笑眯着眼睛,挤出一道厚厚的肉纹:“小格里芬来啦——不急不急,你们没有迟到。”见诺仑兹夫妇开始赔罪说来迟了,华特摆摆手,“这些话不用说,我马上会把小格里芬送到卡尔大人那里去,你们夫妇还有什么话对小格里芬说的就赶紧说吧。”

格里芬没有注意大人们的官腔,他好奇的观察着牵着马车的神俊骏马。这是华特先生花了大价钱从来自帝国都城的商人那儿购买的北地骏马,黑色的高大马儿肌肉紧实,脊背的位置比格里芬还要高,马儿鼻腔里打着气儿,温顺的摆摆尾巴。

他并非不担心预知的死亡,只是如今担心也没有用,他被送往法师大人那里已经成了定居,且不说到底幕后凶手是谁还不知道,就算和法师大人有关,现在担心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已,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这儿,格里芬压下心头的担忧,目光盯着神俊黑马,内心对未知事情的好奇却涌了上来,想着即将接触到的法师世界。

法师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是像故事里骑着扫帚挥舞法杖,带着尖顶帽子的女巫?还是大叫一声就能变出小动物的魔术师?

男孩渐渐进入畅想之中。

一边,亚达和朱迪看了看好奇盯着黑马的小儿子,朱迪摇摇头,低声说:“想说的都已经说了。”

亚达解下背上的布袋,粗糙的绳子在手心勒出几道红痕:“格里芬他,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是我们对不起他......”中年男人垂下眼睛,“他能照顾好自己。”

声音听入耳中,格里芬回过神来,头一次的,不再是那副温软的无所谓态度,神色复杂的扫了自己这对父母一眼,慢慢说:“是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像是一份承诺,又像是一句陈述。

男孩接过父亲递过的行李,爬上了马车车厢。

马车骨碌碌的远去。

华特笑眯眯的说:“孩子啊,你还小,其实你父母对你已经非常好啦~”他意有所指,“你知道镇子主街街尾的菲格家吗?他们家生了一个带尾巴的孩子,啧啧,可怜的孩子啊,就这样被他狠心的父母丢到了峡谷里喂巨龙去了。”

身宽体胖的镇长先生长吁一声:“唉——可怜的孩子啊!所以,小格里芬啊,你可要记得你父母的情啊,多回来看看你父母。”

镇长先生眯着眼睛,敲打了格里芬几句。

话里话外意思不外乎是成为法师学徒也不要忘记镇子,尤其是他,要记得他把格里芬送过去的人情。

格里芬年龄虽小,心里门儿清,表面温软的应和了几句。对于所谓人情?顺水推舟,露个脸算是人情吗?格里芬内心一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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