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医生,我明天就走了,谢谢你,认识你很高兴。”

江凡回复她,“你帮我和章聆说一声,章叔叔他,很需要这个银行卡。”

芃芃马上就截图给了章聆。

章聆回复道,“好,那你给江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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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你最近好像好累。”Bruce是章聆的上头,刚开完每周的碰头会,他单独留下了章聆。

“还好吧。”章聆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让你团队去外地拍摄了?”

“也算是给他们放假吧,他们从组建以来,都没有休息过。”

“这没问题,只是,你呢,需要休息吗?”

章聆对上Bruce的眼睛,她太清楚了,这双眼睛背后的阴沉和算计。但今天,她不打算做任何的迎合,“我好像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休息了。一直都在前进前进,我好像习惯了。”

“人会遇到瓶颈期,聆,这很正常。我希望你好好调整,如果你需要休假,我可以批。”

这句话可能是真的。章聆知道Bruce最近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这边,做顺水人情的事情,狡猾的Bruce还是很愿意的。只是接下来的话章聆就没想到。

“最近有一家法餐开业,是我很喜欢的连锁,要一起去吗?”

法餐?章聆看了看Bruce。他算什么呢?年入百万的成功人士?还是由温柔妻子可爱女儿的幸福中年男人?或者,只是一个以为自己还魅力不老,会随处留情的渣男?章聆没有回他,他的手已经抓上了章聆的手,不停的摩挲着。

章聆把手抽回去,“Bruce,我不喜欢吃法餐。”

“你好像对西餐很排斥啊。难道你的口味还停留在南方那些蒸菜、水煮上?”

“起码健康。”章聆站起来,看着Bruce。她要明确,Bruce的反应。

果然,他无所谓的耸耸肩。章聆在心里吐出一口气,回到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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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职场总是绕不开骚扰。被摸被揩油,章聆似乎都已经麻烦。最怕的反而是,身体上吃了亏,还没有达到目的。

她记得自己七年前刚来到这家公司,是因为在上一家公司竞选领导岗位失败,她一气之下离开了。来到新公司,她需要证明自己,免不了各种应酬,一开始她觉得Bruce很不错,会帮她挡酒,工作也很照顾她。那个时候,她和Bruce还差着两个层级。

直到,他带她去吃西餐,给她送昂贵的礼物,她才知道,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可章聆绝对不愿意,但是她学聪明了。经过了上一次公司内斗的洗礼,她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所以她掏出了手机,拍了视频,问Bruce愿不愿意发给他妻子。

果然,很快,她离开了Bruce的领导。可惜,她的新直属百般为难她,她知道是谁授意的,于是故意出现在Bruce和老婆逛街的商场,和他老婆打了招呼。又很快,她成了小领导。经过这两次,有差不多三年的时间,她的生活只有工作没有其他,工作给与她丰厚的回报。直到她生了副总,又回到了Bruce身边。不过这一次,她有自己的底气,也可以完全不管Bruce的感受了。

其实,这很矛盾。章聆能感觉到Bruce对自己欣赏,但她也看到他是如何周转在女人和老婆之间。他身上有绝对的理性和利用,也有很不经意的,一瞬间的真实。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直没有离开这家公司,并且,她从Bruce上还是能过够看到他的才华。

章聆在办公室里一直在反复的按压着笔。她在想,其他人会怎么样看她自己呢?是否也是看Bruce一样,是完全的社会人,油腻算计的人?她是变成了这样,还是不得不这样?她的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乱成了麻。就这样一个很陌生的号码进来,她看也没有看的就接了。

“你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陌生,却很有礼貌。

“你好。”章聆回复,第一反应是不知道是哪个房产中介。

“章聆,是我。”

意识到是江凡,章聆突然就醒了。好像那种,你本来头是晕的,思绪是乱的,但被人泼了一盆子的冰水,马上就清醒起来。

“江凡?”她还是试探的问。

“嗯”江凡顿了顿,“你还好吗?好久不见了,老同学。”

他说“老同学”?章聆苦笑了一下。“好久不见。”她苦涩地开口。

“我以为,你会不接我电话。”

“为什么?我们不是老同学吗?”

“也是。就是,太久没有联系了,太久了。”

“以后常联系,我回云城找你玩。”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

“章聆,你……你有空回来一趟吗?”

“怎么了。”

“你爸爸,他身体很不好。”

“是吗?”

“我拿了你的银行卡,他现在需要治疗,很需要钱。”

“那很好,有钱了,他就可以治疗了。”章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身上有点痛,小腿,肚子,后背,突然有点痛,那是被父亲殴打后的痛。

“章聆,他不肯要这个钱,也不肯接受治疗。这样他撑不了多久的。”

“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江凡停下来,仿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很久才说,“我在云城人民医院做医生,胸外科。你爸爸半年前来看病,那个时候,已经是中晚期了。我建议手术,他不愿意,现在过去半年了,我也没有看到他的复查记录,只是……”

“只是什么?”章聆想到了那个不停喝酒不停咒骂不停拳打脚踢的爸爸。

“他半个月前挂号了其他医生,开了止痛药。他本来可以治疗的,接受手术,可以延长寿命。”

“你要我回去劝他接受手术吗?”

“章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有义务告诉你。”

“我巴不得他死掉,江凡,他死了,我才开心。”

“如果死了,你就可以原谅他吗?”江凡问。“章聆,如果死了,你会开心一点吗?我不觉得,我不觉得你会开心。”

“你又这样!”章聆情绪激动的说,“你怎么又这样!不要用你的善良来衡量我,我就是一个狠心的人,不可以吗?”

江凡沉默了很久,才说,“好,我知道了,对不起。”

章聆不想挂电话,她舍不得,但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时候,她惊奇自己居然还有眼泪。电话那头也一直没有挂断,她又拉起电话在耳旁,却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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