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殿栖隐约听见有人在谈论着什么。
“李大夫,我这孙女可还救得回来?”
一声短短的叹息,随即而来的是一个人跌坐在椅子上的重响。
“禀老太君,您这孙女如今可是强弩之末了,只怕是……”
屋内登时没了说话声,只有几声极小极小的抽泣声。
殿栖迷迷糊糊的睁眼,猛烈的光遽然间将她的双眼照的有些睁不大开。她微微侧头,一手轻轻抬起放至眼周试图挡住那光。
许是她抬手的动静在略显沉静的屋里有点突兀,一时间众人的眼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殿栖有些迷糊,看着一个个都不可思议的望向自己的一屋子女眷,以及那个说自己没救了的大夫,轻轻笑了笑。
登时,满屋子的女眷都破涕笑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一把扑在自己榻旁,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水。
那姑娘欣喜地看着殿栖,有些抑制不住笑地开口道
“太好了!小姐您终于醒了,可担心死奴婢了!”
殿栖眨眨眼,一手勉强撑着,落折看着殿栖,忙上前扶起她坐着。
殿栖看了看跌坐在椅上,至今未缓过声来的老太太,垂眸略略欠身,复抬眼时,老太太已然由一个丫鬟扶着坐在榻上。
殿栖看着面容沧桑的老太太,歉意的开口:“是栖儿不孝,让祖母担忧了”
殿老太太眼里噙着热泪,抬起苍老的手轻轻覆在殿栖的素手上,略略颤着手抚上殿栖略显苍白的脸,摇摇头
“无妨无妨,栖儿可以回到祖母身边便好,这样便好。”
殿栖抿唇笑笑,转眸环视着站在屋内的女眷,微微颔首:“多谢各位夫人照拂,栖儿在此谢过各位。”
一直站在一旁不语的一个女子走上前,殿栖抬眼打量了一下她。
这女子一身杏红色衣衫,婷婷立着。细眉大眼,小小的唇上掺了点胭脂,青丝松松的绾成一个发髻,唇间带着点点的笑意。
殿栖微微眯了眯眼。这女子正是殿家二房的玉夫人。
玉夫人看着刚大病初愈的殿栖,笑眯眯的朝正坐在她榻上的殿老太太微微弯膝:“老太太,既然小三娘无碍,那我就先回布行操持了。”
殿老太太看着微倚在榻上,面色苍白的宝贝孙女,扬扬手算是答应了。
玉夫人看着目光都未曾从殿栖身上挪过一分的老太太,眸色深沉。
殿栖眸色淡淡地看着玉夫人消失的背影,思忖了一会抬眼,轻轻咳了几声
“祖母,栖儿感觉有些乏了,想睡睡。”
殿老太太满眼心疼地看着殿栖的脸,忙不迭地点头,招手把人都赶了出去,临走时还回头担忧的看看殿栖,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殿栖注意着老太太的目光,微微閤了眼。老太太转身,由丫鬟搀着离开了。
殿栖看着房门被落折合上,起身将盖在身子上的被衾拉开,走至桌旁给自个儿酌了一杯清茶一饮而尽。
殿栖垂眼看着手里的茶盏,思忖着。
自己在昏迷之际,发现正身处在乱世之中。最初,殿栖不以为意以为只是昏迷时自己的梦魇,可看刚刚玉夫人转身离去前的一举一动都与那所谓的梦魇一模一样。
殿栖素手抚擦着手中的茶盏,蹙了眉头
莫非自己在昏迷之际看见的,都是真的?
她把弄着茶杯的手一顿,扬言:“落折。”
门被推开,落折进门未在榻上瞧见她,反而瞧见殿栖正端坐在茶桌旁,一时被吓得魂不附体:“小姐,您的身体还没好呢,怎么能……”
话未完被殿栖打断,落折眼睁睁地看着殿栖无事人一般的站起,往她这走了几步,微微蹙眉问她:“三月后是不是在国司庙有一场还愿礼?”
落折呆愣愣地眨眨眼,痴痴地点头。殿栖看着落折,幼兽一般的眼清亮清亮的,但此刻却像是装满了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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