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几人没再多聊江湖的事情,开始好好过这个除夕和新年。
侍者们已经贴好了对联,挂好了灯笼,让李一尘颇为失望,毕竟这都是可以展示他华丽身法的项目。不过来不及沮丧,便有更多的好事可以做。
荆溪南安排得也很妥当,除了对联、福和灯笼,让院子温暖一些外,就是备好了被褥那些日用。而其它过年得东西,都只是备好了材料,却全没有让奴婢们动手,而是让他们自己去玩。
本来过年是从小年就开始的,南方和北方略有不同,南方是腊月二十四,北方是腊月二十三。不过他们也不管那些,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定然是全要过一遍的。
休息了一晚上,几人都消去了奔波的疲惫,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了玩乐。说是去踏冬,却也只是逛了一刻钟,就都回来了。
腊月二十八这天,流传贴年画、剪窗花、把面发、蒸枣花,和打年糕。才刚辰时,萧含烟就抱着一大堆画年画和剪窗花的材料,到了大厅,然后挨个把他们几个叫起来。
真开始做这两项了,萧含烟又不动手了,就看着他们做。虽然学武让她对自身的掌控十分细致,但终归还是喜欢全力而为,这种轻巧的、小心翼翼的事情她还是做不来。也不是只有她在一旁看着,还有石映寒,他呆呆地立在那里,看一会儿就挠一挠他那银白地头发。
贴年画是有讲究的。院门要贴武门神,就是秦琼关羽等猛将;有影壁的要在冲街门的一面贴钟馗,不过他们这个小院子没有;大厅的门上则要贴文门神,这个蔡半仙最拿手。除此以外,还有应对老人、新人、儿童的,他们倒是只有老人一项。
李一尘不管那些,洋洋洒洒地画了一张日月山河的年画,金日银月,蓝天白云,青山绿树,碧河湛海,豪放而又浪漫,还题了龙飞凤舞的‘逍遥’二字。画完就自行贴到后院的石壁顶端,又兀自欣赏了一刻钟,他才满意地回到了大厅。而这时,竹奕峰画的寿星与武门神都已经画好了,蔡半仙的文门神与三清也画好了。
张贴好年画,侍者们收拾了笔、颜料与花纸,他们开始剪窗花,而这更是显巧的地方。萧含烟依旧只是欣赏着,却也乐趣十足。石映寒实在看不下去,就叫侍者把发面的东西搬来,开始动手。
发面实在是枯燥的事,萧含烟还是一心看剪窗花。三人都是心灵手巧,不管是剪出来的福、寿、平安、喜乐等字,还是梅、兰、竹、菊等花,都是赏心悦目。这一个玩的项目比画年画还是快了很多,而石映寒也也已经揉好了面,毕竟这么厉害的一个江湖高手,这等事情对他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
他们吃着枣花的时候,才刚午时三刻,而年糕也已经打好了。于是,又开始玩前几天的一些仪式化的内容,只是时间已经过了,仪式感就没那么强了,主要还是玩一玩。
扫尘那一项,奴婢们已经做了,年货也不需要去办了,于是几人就开始了一下午的吃货项目。饺子、糖瓜、麻糖、沾糕、火烧、年鸡、关东糖、炒玉米、炖大肉,边做边吃,样样都不算很多,而习武之人都是吃货,自然也不会觉得撑着了。等把这些都吃完,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忙碌了一天,也嬉闹了一天,几人也都累了,便各自回房间泡澡。泡澡用的温热水,一般要泡一刻钟的时间,有侍者在旁边加热水以调节温度。泡澡水中加了安神的药水和散发怡人香味的花瓣,泡完澡后,疲惫尽消,身体平静,正适合入睡。
相聚总是难得,放松了一整天,腊月二十九开始,又恢复日常的练武。如果在平常,每天是要练武四个时辰的,这其中的练基础,学秘籍,修炼内功,练习招式等等各种东西。不过现在是过年时节,一般就是早上、午睡后、晚饭后三个时间段,差不多加起来两个时辰。
而竹奕峰也常向他们请教,让他们给自己喂招。刀、剑、拳掌向来是江湖中使用得最多的武学,也是江湖中最强的武学,其他的各种武器与武功都是由这三种结合其他的东西诞生的,而萧含烟四人正是这三方面的宗师人物。
除了每天的练武,就是吃喝玩乐了。过年玩得最多的,就是鞭炮和烟花了,那一声声脆响,像是喜庆到来的前奏,那或蓝白或银白的烟火,像是一朵朵圣洁的花。
一转眼,就到了除夕夜,吃完丰盛的年夜饭,就准备开始守岁。
天公作美,这一段时间全是大晴天,活动很方便,几人便在前面的院子里,聊着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关于过年的趣事儿。不管是萧含烟讲的聚宝阁的暖笑话,还是石映寒讲的拘魂阁不算笑话的冷笑话,还是蔡半仙和李一尘讲的天南海北的笑话,亦或是竹奕峰说起少幼时大家的笑话,都让人感到欢快。
几人正聊着,竹奕峰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那银白的月亮。月亮中,突然出现了一点灰白,那灰白越来越大,变成了一只鸽子,落在李一尘手上。
鸽子的小腿上有一道金环,那是聚宝阁独有的标志,上面里外镌刻着几个独特的符号。鸽子腿绑着一个小圆筒,李一尘拆了开来,念到:“宗师贴之事已准备妥当,正月十六,七正将会收到请帖,问道之日定在正月二十七日。”
“荆总管办事就是快,不仅自己跑得快,手下养的鸽子也飞得快。”萧含烟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竹奕峰接过纸条一看:“字也写得飘逸,不愧是天人之下第一轻功。”
说罢,他便把纸条收进怀里,几人也不多问,继续聊着。
子时过半,在万家烟花冲天齐放的时候,几人各自许下了自己的新年心愿。
萧含烟说:“成为宗师,挑战各家刀法宗师,刀道更近亿步!”
李一尘说:“广游岭南,结识九位美女!”
石映寒就平淡无奇了:“侍奉少主左右。”
蔡半仙倒是超脱一些:“帮助九十九位有缘人。”
竹奕峰倒是直白:“完成计划。”
回到房间里,听着门外的烟火鞭炮驱年声,竹奕峰重新拿出了那张纸条,放到烛火上微微熏烤,于是背面也出现了一行文字。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隐蔽的方式,只是江湖中常用的障眼法,不过就算知道了信中的内容,也无妨。
背面只有四个字:“子已开始。”
……
“他娘的!”乌云遮月,本来他应该感谢天公作美的。可恨的是,那些人在乌黑一片中竟然比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更加敏锐,让他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狗转世的。
不敢耽搁,他稍停了一个弹指,就继续往前狂奔而去。
这时,白云露出了半边脸,照亮了他的身影。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脸上戾气很重,凶神恶煞的。他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衫,已经到处是破口,有被挂破的,也有被利器划破的,还沾了一些血迹,有他自己的,也有一些是别人的。脚上的靴子也满是碎草和泥土,毕竟保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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