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西院,冬昭房间。
秦元语与梁安都在屋内陪伴冬昭讲话,一家人其乐融融。
忽然,一阵狂风刮过,窗子下方桌子上的花瓶被吹倒,碎了一地,一家子的欢声笑语被打断。
发现仆妇竟未进来打扫,秦元语身边侍候的嬷嬷心下不满,她正要传唤屋外的仆妇进来打扫,却见贺同光和况余出现在屋内。
一屋子人满脸困惑。
秦元语笑道:“两位仙长有什么事吗?”
她的话音刚落,况余的黑色长剑架在她的脖颈上,秦元语毫不怀疑,她只要稍微乱动一下便会血溅当场。
看着秦元语脖子上的黑色长剑,贺同光心里有些惊诧,没想到这位晚辈的作风如此,嗯,简单粗暴。
梁安与冬昭一脸惊吓,梁安立刻护在母亲身前:“仙长你这是在做什么?”
贺同光未理会梁安的质疑,他看着秦元语问道:“王朴园因何而死?”
听见“王朴园”三字,秦元语的面色一白,勉强撑起一个笑容:“他是被我的弟弟害死的,仙长怎么有此一问,是听旁人说了什么胡话吗?”
一旁的况余见她仍然死不悔改,懒得再用碎光威胁她,他收回架在秦元语脖子上的长剑,一挥右手,梁安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吊了起来,整个人倒悬在空中。
看着悬空的梁安,秦元语与冬昭皆发出惊吓的叫声。
贺同光配合况余的行动,板着一张脸:“秦元语,你若再不说真话,便见不到活着的儿子了。”
秦元语跌倒在地,心理防线被摧毁:“我说,我说,求求仙长,莫要伤害安儿。”
十四岁的秦元语在屋内走来走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父亲上午带着元超去李家登门赔罪,到现在也未回来,也不晓得怎样了。秦元语一边痛恨弟弟惹是生非,一边又有些埋怨父亲管教弟弟的方式。
秦仲礼虽然对待儿女十分严格,但他自持读书人的身份平日不会动粗,每每秦元超惹祸后,他除了训斥便没有其他手段了。
在秦元语看来,自家弟弟可是个二皮脸,欺软怕硬惯了,语言教导对他无甚作用,对待他就该打,打到心服口服,打到听话为止。
门口传来动静,秦元语探头看去,是父亲和弟弟回来了。
秦元语看见秦元超,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了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被打断时,秦元语也没了力气,坐在板凳上休息。
屋内除了秦元超的哭嚎声外,再无其他声音。秦元语后知后觉发现父亲不大对劲,竟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叫了父亲一声,秦仲礼回过神来,也没管在地上鬼哭狼嚎的秦元超,径自回了房。
秦元语有些疑惑,用脚踢了地上的秦元超一下:“阿爹怎么了?”
秦元超只是哭嚎喊疼,却不答话。
真是没用。秦元语内心鄙夷道。
一日后,有一貌美贵妇携礼拜访,说是感激秦仲礼的救命之恩。秦元语告知贵妇人,父亲今早已去往外地参加友人丧事,没有十天半月怕是不能归。那夫人看着有些失落,与秦元语交谈一阵后,留下礼物离开。
看着桌上的礼物,秦元语回想起了刚刚与王夫人的相处过程,她对这位王夫人的印象极好,她丝毫未嫌弃秦家家贫,言语之中也毫无傲慢之意。秦元语自幼丧母,很少与女性长辈如此亲近,难免生出几分孺慕之情。
王夫人临行前留下自己地址,告知秦元语有事可来寻求帮助。
夜里,因为伤口感染秦元超起了高热,看着自家弟弟烧红了的脸庞。秦元语既气恨自己为何下手那么重,也痛恨弟弟不争气,身子骨居然这么弱。偏偏父亲今早去了外地,她只能恳求邻居帮忙暂时照看弟弟,自己快速跑去镇里的医馆。
镇子里医馆大都已经打烊,唯有一家还亮着灯火,秦元语心下一喜,急忙拉着大夫往家跑。
大夫开完药,秦元语却犯起了愁。因是出夜诊,费用较之平常更高,秦家拿不出足够的诊金,她无奈只能先取了三副药。大夫好心劝到:“你弟弟病情这般重,三副药怕是好不了,你要多加留意。”
秦元语无可奈何,她也变不出银子啊。以父亲的脚程,弟弟怕是没命熬到他回来。街坊领居也都不宽裕,再者从前父亲上月借的钱还未还清,她就算开口怕是也借不出钱。
秦元语突然想到白天王夫人送的礼物,除了送给她的绢花和送给元超的笔墨纸砚,还有送给父亲的几本古书。
翌日清晨,从当铺出来的秦元语紧紧攥着荷包生怕弄丢了银子。
对父亲,秦元语有些歉意,毕竟这是旁人送给他的礼物,如今却被贱卖了。但她脑海里起了另一股声音,比起古书父亲还是会更疼爱儿子一些吧,思及此秦元语便不再纠结此事。至于对王夫人,她并不觉得抱歉,已经送出去的礼物,怎么处理是收礼人的事。
望着书桌上几本熟悉的古书,梁萤有些诧异。自从与秦仲礼重逢后,她因着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命下人四处收集孤本残卷,但凡收集到品相还不错的书籍,管家都会第一时间送给她过目。如今放在她桌上的这个本书,分明就是她三日前送出到秦家的。三日前送出去的书居然被当了?联想到秦家家境,梁萤猜测秦家怕是遭了事,便立刻派人打听。
“母亲这几日怎么突然对古书起了兴致?”王朴园把自己收来的几本放在梁萤书案上。
梁萤老脸一红,思索片刻,觉得还是应当告知儿子真相。
王朴园听完却一脸羞愧之色:“母亲多年辛苦,孩儿不能分忧已十分惭愧。母亲不必顾虑孩儿,您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
梁萤心里一暖,她的朴园,是天下最好的孩儿。
“启禀夫人,秦家的小公子发了急症,秦小姐为了给弟弟看病抓药去了当铺。”管家前来回话。
王朴园有些惊诧地看着母亲,梁萤便将此事和盘托出。
考虑到母亲事务繁忙,王朴园毛遂自荐替她去秦家看望。
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梁萤一脸得意地跟管家炫耀:“天下再也找不出比朴园更好的孩子了。”
管家笑答:“是夫人教养得好。”
望着眼前的翩翩郎君,秦元语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梦境。来人自称王朴园,是前几日登门的王夫人的儿子,听闻秦家幼子生病特来看望。
少女看着温润如玉举手投足俱是凤仪的王朴园,只觉心里无限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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