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本来都要走了,听林如海这样一问,他的脚步一顿,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尖,踌躇的说道:“嗯,琛儿过此时日才要加冠,表字,表字……,待愚兄再想想……”

他最近正为两个孽障烦心,把这件事儿倒是忘了,二儿子的生辰是哪一天来着?他今年二十岁,确实按理要加冠的。

本来这件事应该在林琛登科之后,大婚之前办的,那时候他也想着这件事儿来着,后来长子伏在他膝上哀哀哭泣,表示二弟登科,他虽然心中欢喜,却也为自己无用难过,觉得自己对不住父亲。

当时自己想着,儿子都这么伤心了,老二的加冠礼就先别办了,往后拖一拖,再加上有御医说,长子心思郁结,需要仔细保养,为了长子的病,这件事便一拖再拖,拖到现在。

林如海微笑说道:“小儿驽钝,兄长政务繁多,这表字就不劳烦兄长了,待我细细思量,此事不可轻忽。”

安国公的脸上登时一变,如同调色盘一般,精彩纷呈。

他想开口说:“现在还是我儿子呢。”又觉得胸口揣着的文书灼热滚烫,烫得他一个激灵,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明白如海的意思,人家不想给儿子将就表字,更不需要他多管闲事。

安国公咬了咬牙,但要说什么又觉得没意思。

林如海说道:“明日我差大管家过府,去接小儿及儿媳回家,烦请兄长告知。”

安国公脱口而出:“这么快?”

又觉得不好意思,他期期艾艾的道:“你还病着,此事不着急,他在家里住惯了,换了地方不一定习惯,先住着也挺好,对,也挺好。”

林如海垂眸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自说自话,也不肯理他,温言说道:“小儿在外久矣,愚弟盼归心切,我今日觉得好了不少,如若明日我能起身,必将亲自去接小儿回家。”

安国公惊讶的张大了嘴,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如海,要不要这样啊?你一个做爹的,对儿子这么殷勤好吗?

林如海不理他,只是不语。

安国公一腔心事的回到府里,呆呆的坐在书房,他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次子小的时候聪明伶俐,长得粉团儿一般,自己十分喜爱,总爱把他抱在怀里,在廊下看雀鸟打架。

这孩子淘气,有一次趁丫头婆子们不留意,自己搬了一个小杌子,伸手去捞大缸里的金鱼,一个不留神差点栽到里头,自己正好走到院门口,吓得魂儿都丢了,过后大闹了一场,将跟着的丫头婆子好打了一顿。

还有一次,他新得的一方宝砚,就放在书案上头,因着自己罚这小子功课,这孩子便把自己的宝砚放到鱼缸里,见自己发怒,笑嘻嘻的说,他在给砚台洗澡呢。

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如走马灯一般在安国公的脑子里拼命的旋转,转的他鼻子发酸,险些滴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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