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天空的颜色总是黯黯的。

长空凝云,远山隐隐一线,墨色流淌,却总也不下雨。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天气呢?

刘永禹时常默默出神,暗自念想。

这是一方陌生的天地啊。

来到这里已经多久了?一年、两年、还是更久?

都变得模糊起来。

日复一日的、乏味与残酷的生活,让他早已模糊了时间的流逝,前世繁华都市的生活也宛如一场梦境,教人欲流连却忘却了。

前因种种,如梦幻泡影。

而今种种,却也直教人无言。

如此寂寞江山,又有谁能明了此中滋味呢?

也许是有的。

刘永禹抬眼望去,前方湖畔,大青碑旁,伊人独立。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袭素绿的宫装,倩影袅娜,青丝绾起,光是背影就可令人遐想神游,只是孤零无言,便仿佛遗世独立。

词人描写遗世独立是在想象仙人,而如今这样的世界,仙人却早已不是想象。

这女子是仙女吗?大概不见得。

但毋庸置疑会是一个美妇人。

在这万籁俱寂的天地里,伤心凄然的美人。

美人与我共凄然,纵使伤心处有所不同,那些情感总也类似。

刘永禹不由得,有些怔怔然。

旋即以手覆面,悄然便要转身离去。

比封建阶级社会还要残酷冷血的仙凡等级社会里,他连见美人一眼背影,都觉有杀身之厄。

如何无奈?

他只觉心里堵得难受。

方行不远。

一阵阵眩晕侵袭着他,前世今生的观念与现实搅动着他,刘永禹脸色苍白,跪倒在无人处,呕吐不止,却只是胃酸涌动,教人眼泪也流了出来。

身边的小天地倏忽暗淡了一些。

刘永禹仰头望去。

有着美丽容颜的贵妇人不知何时已在身旁,正抚摸着少年发端,哀婉叹息,“你又在无奈着什么呢?”

天空依然是黯黯的墨色,那白皙的容颜却宛如一抹刺目的光,刺痛着少年的内心。

少年无言,只是怔然。

美人如明月,可解我心忧。

……

不多时,昔日同穴的伙伴如今不知走了什么运道,竟被调遣到了府中夫人身边做事的消息,就传遍了其实并不大的杂役房。

而杂役房的议论纷纷,在这偌大的府邸之中,显然掀不起什么波澜。

对于一个小杂役来说的一步登天,其实于旁人而言,无非就是多了些茶余饭后的闲谈而已,事不关己,实在是不值一提。

刘永禹默默地打包好行李,走出这处他待了几年的矮房,向别院望了一眼。

孙老头还没回来吗?

老人已消失了三日,杳杳不知音讯,只是他身微力薄,作为忘年交的朋友却不能做些什么,便也只能强行压下心底的担心。

……

身前自有侍女引他去住处。

曲径通幽,是个安静的地方。

自从那日一面之缘后,刘永禹便再也没见过那位美如明月的夫人,只是听从着内府传来的命运,成为了夫人的仆属。

如深渊般幽寂恐怖的命运,似乎有了一丝变动的波澜,是好还是坏?其实都不容他拒绝。

他觉得自己应该期待,却莫名地感觉身心有些空荡。

过了几日。

一位身材高大的灰衣老人找上门来,说是受夫人所托,为他带来了一份观想图。

老人面容冷淡,眉间阴郁浓得化不开,说话的语气也是比较冷漠,只是刘永禹不以为意。

不以为意并非是不在乎,而是被那老人所说的话震惊到了,以至于根本忽略了那些。

“观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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