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激动之情谁遇谁知道。

久违的两人再相逢,千言万语汇聚于口,不过店门口人多嘴杂,不合时宜的行为、举止、言谈容易引来其他人的过分关注,不适宜两个人表达思念过多的寒暄。

想说的话含在嘴里、咽在喉中,嘴闭着不张开,话自个儿可没能力长出腿从眼睛鼻子耳朵走掉,再多的话留着进店再说也不迟。

“是我。”跳过叙旧步骤,枢暨说完表达身份的话不再多说直接进店,快步走到距离店门口最近的餐桌位。

下手毫不含糊,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乾坤大挪移将扛在肩膀上的毛苗挪到臂膀前双手横抱住她,手前倾腰微屈稳稳地把人安放在靠墙朝里的长条凳上。

人放到凳子上后枢暨没有立刻走开,而是站立跟前拿出火眼金睛扫视全局的架势来。

从头顶发旋窝到脚尖指甲盖尾确认了一遍毛苗的摆放位置是否有落地的危险,但凡给他发现一根儿头发丝儿细的偏差距离可不得了,末期强迫症患者症状发作。

一把无形的尺立马工作起来,一厘一毫地调整她的姿势,确保她不会有一丁点从凳子上摔下来的可能。

折腾老半天终于达到尺(枢暨)的不落地的标准,可算是能抽出精力来会会老友,“这人睡了,两位柳大仙不必在意此人,随意即可,你们俩伪装可以撤去,显出元身,不过店铺得关了隐藏位置,现在外面不太平。”

枢暨摆弄毛苗的整个过程都被佘歙看在眼里,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还是过去熟悉的那个样子。

心里感慨着,虽然幻化成适宜人间行走的外形但内里还是那个内里,万年不变的强迫症也没给历练掉,甚至有更严重的趋势,看来是没沾染上凡尘间的俗气。

想着那天新来的上神借着给众仙们开晨会的机会彼此之间互相的熟悉熟悉,如此重要的时候,平时最爱缺席、开小差、瞎捣乱、乱起哄的仙君们都收敛了性子,循规蹈矩的开晨会。

反而是平时开晨会最规矩的模范生枢暨,像是吃错药的假意打瞌睡、故意走神的变成一个刺头,不把上神放在眼里。

以佘歙对他的了解来说,根本不知道晨会的那些行为的动机是啥,佘歙只是猜测的认为枢暨单纯的不喜欢新来的上神,为了抗议,做出的挑衅行为。

当然以上的那些只是佘歙的猜测,具体原因只有枢暨自己知道。

也不知道他下凡日子过的怎么样,下凡本就不能随意使用神力,而且上神为了惩罚枢暨,他的大部分神力被设下限制,除了必要时能用几次,其他时候都是像一个凡人在凡间生活。

佘歙想着他肯定在凡间吃了不少苦,希望他吃一堑长一智吧,不要再什么情绪挂脸上的意气用事。

枢暨最好能快快地完成任务,结束惩罚回到家里。

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枢暨与自己相邻而居的院子。

他们平时当值都住在北斗七星上的统一宿舍,枢暨在北斗一(贪狼星),佘歙在北斗六(武曲星),当值期结束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宅院。

两位的宅院不是在北斗七星上,是在附近的空间里,大概位置是在地球人观测到的猫头鹰星云周围。

那附近只有他们俩在住,枢暨下凡了就剩佘歙在那。

佘歙看到枢暨宅院的打扫的小仙厮们一丝不苟地执行枢暨这个宅院主人的严苛要求,一天里里外外都要扫三次地打扫着。

物品摆放也是有讲究的,不能随意变动,他不在家小仙厮们更不能改动摆放位置,院中的所有物品的摆置与他离去时必须是完全相同,桌椅凳均是纤尘不染,门窗屋脊被擦的反光,犄角旮旯里的花叶也是通体洁净。

以上这些小仙厮们都按他的要求做的很好。

唯一不好的是他公园的花坛里不知何时偷偷溜进去一棵兰草精住着。

兰草精选谁家不好偏偏去了他家,他可是最讨厌不问自取的行为,以及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不打招呼就去了他家简直就是在精准踩中他的雷点还不知死活的蹦哒,不知道他回家会不会将兰草精扔出去,不用多想肯定会的,要是他想扔出去就……枢暨的话音打断佘歙神游天外的思绪。

收回飘远的思绪,佘歙状若正经道:“鼠大仙,枢暨大仙,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否。

士别多日您从言谈到举止俱是与以往大不相同,若不是与您手腕间所佩戴的生肖仙印互相感应,起初您同休憩下那位凡界之人一同到店里时,小仙是万万不敢贸然上前与您相认。”

佘歙装模作样的学书生咬文嚼字的说话听得枢暨直发笑,“您您您您贵庚啊,小仙大仙的来来去去,还学会了咬文嚼字,我记得您爱去北斗四(文曲星)找嵇阁聊天,最近又去转了一趟被文曲星君亲自指导了一番吗?话说的文采斐然呀。

哟呵,不仅是语言文采斐然,您这难不成还去了演绎班进修了一段时间回来的,给大家伙儿即兴表演了一出,展示展示您的学业成果?

不过学艺不精,听得人头发昏、脑发胀,少混扯些莫须有的腔调,捋不直舌头话也说不清,我看把你遣回老君的大炉子里炼上个七七四十九天,想必是能恢复出厂设置,炼回你丧失的语言组织能力。”

涨红脸的佘歙没来得及开口反驳,枢暨未做停歇接着先前的话头继续道:“你与我方才见过面,见面的间隔时间按照人间的记时单位来说不过一刻钟,按我们生肖处的时间来说不过须臾,实在不知你口中的许久不见从何而来,莫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算起来一刻钟对你讲确实是很长时间,哈哈哈哈……

佘歙我同你确实不是普通的点头之交,好歹当了几百年上千年邻居,朝夕相处着说一句密友倒也不为过,我下凡拢共几天,你那不如米粒大的脑袋装不了事,记不住东西就把我给忘了不成,还不敢相认,亏你觍着脸说得出口,我都没脸听。”

枢暨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旁边少了毛苗供应的‘快乐水’伺候着,说的口干舌燥,想念可乐的味道,环境所迫只能咽一口口水来缓解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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