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里,邹呈良将刘贺呵斥了一顿,就找了个他工作失误的地方,不顾他的哀嚎求饶就让人拉下去打了一顿板子。

萧达低着头立在一旁,心中哀叹。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还是个极其‘遵纪守法’的上司,每次给人穿小鞋的手段和理由,绝对都挑不出毛病的。

一个善于利用规则的知县老爷,岂是他这种连流都入不了的差役能抗衡的?

“萧达,来,坐吧。”邹呈良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换了张笑脸,自顾自把惊愕的萧达按在凳子上:“你在我手下,也干了一年多了吧?”

说着亲自给萧达斟了一杯茶。

萧达脸上有些惶恐:“大人,小人自己来就行。”

“都是自己人,别太客气。”邹呈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的,我做江宁县的父母官,一直都是赏罚分明的。”

“坐在这个位置呢,看起来风光,但在京畿地区,真的只是一条小杂鱼。”

“只要一点小的风波,就能把我这个江宁县知县拍死在岸上,所以我不能不谨慎,你理解吧?”

萧达低着头,很显然是陛下的旨意,才让这位顶头上司态度大反转,突然跟自己讲这些。

虽然不想回应,但看知县老爷停住,显然在等他的回应,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邹呈良望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些不耐,但一想到关于李长安的判断,出了那么大的差错,还是耐心解释:“昨日都是刘贺搬弄是非,本官已经惩罚过他了。”

“这一杯以茶代酒,本官给你...”

“大人万万使不得,一切都是刘贺那王八蛋乱嚼舌根、拨弄是非,大人只是一时被蒙蔽了。”萧达看上司都主动这么说,又停住了一下,情知他拉不下脸赔不是,只能主动接话,把锅往那个王八蛋身上甩。

刘贺,一直与他合不来,只是连累长安受此辱了。

萧达知道邹呈良身为一县长官,权利大到没边,突然发疯跟自己说这个,不过是陛下的旨意,让其意识到长安的不凡而已...

能让知县老爷主动给自己属下赔不是的,只能是源自更高的权利。

“萧达啊,你也听到了陛下的旨意。这李...长安小兄弟,跟燕王殿下...不,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达思索了一会,知道冯二急急忙忙外出,大概率是往李家村去了。

一开始他只是无意中提了一嘴,没想到有此风波。此时既然瞒不住了,就将当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并不含有任何的感情和评价。

即使如此,邹呈良还是越听越心惊,燕王、周王亲自相送,还为李长安出头。

“那你...为何不提燕王、周王之事?”

“小的哪敢在背后议论两位王爷啊。”萧达无奈,他本来想把锅甩在燕王身上的,但又怕露馅,只好找了个没多大问题的理由。

“哎!”邹呈良一拍大腿,结合如今的情报,那么李长安兄弟俩肯定是立了大功,才会有太子为其昭雪、燕王周王相送、陛下赐下良田这一堆事情啊。

这么一个连陛下、太子、燕王周王都有好感的人,自己却敢把他赶出县衙???

邹呈良啊邹呈良,你是真的在找死啊!

来回踱步,唉声叹气了一阵,邹呈良又不死心问了一句:“萧达啊,你可知道长安小兄弟为何得两位王爷、陛下青眼相加?”

萧达愣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摇头。

别说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说的。

邹呈良又来回踱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萧达,长安小兄弟,是不是会医术?”

医术?

???

!!!

萧达脸色大变,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不过一会又摇头,眼神非常疑惑。

“萧达!你想到了什么!”邹呈良见他神色大变,马上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着问道。

“大人...您的想法应该错了!长安父亲是村里大夫没错,但长安并不是这一块的料,他并没有学过医,都没有跟李叔叔出诊过。”

“他自小连草药药性都不懂。”

“那李长安的兄弟呢?”

“大人...不易虽然跟李叔叔学过一点,但连草药都还没认全,李叔叔就去世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毕竟是最大的可能性,不是吗?”邹呈良嘴硬说道,但他自己也知道,进了昭狱那扇大门,多少背景通天的人物都要含恨,哪里又有一个小学徒生还的道理。

“宫中御医医术高明...”萧达适时止住话,摇了摇头,不打算再参与这无端的猜测,当下谦卑说道:“大人若没有其他事情,小的就先下去了。”

邹呈良摆摆手,眼神越来越疑惑:“是啊,宫中御医医术高明,哪里能轮得到一个小学徒上场。昭狱那扇门重于千钧,又岂能轻易越过?”

邹呈良再也坐不住,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眼神时不时望向门口。

终于,在不知多少次不耐烦地张望中,那个人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大人不好啦...”

“怎么了?别喝了,快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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