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上次给陈跃进买过两斤羊肚菌的女子。照样披头散发，只是换了身衣服变了颜色，所以陈跃进竟然第一时间没认出来。
不是，难道大清早就不能先梳洗一下再出来吗？养成的什么坏习惯？
女子横陈跃进一眼，那嗓子眼儿真的是好像被人塞了一截东西：“别人今天只要四块你还要五块？算半斤，两块二我拿走。”
三毛钱不重要，至少在陈跃进心里并不太在乎，即使实际它够买一包春城有多，可毕竟是上辈子经历过一块钱掉地上懒得勾腰的人。
但规矩不能乱，他依然要据理力争：“姐，你肯买我羊肚菌一定不是看上它比别处贵，看你是转一圈才来我这儿，要买便宜货你早买了对不？你看看这品质、个头、卖相，您一看应该就明白我走的是高端、精品路线。”
“略略……”
女人捋着舌头嫌弃：“钻个林子采点菌，刮满脸口子爬出来给你整高大上了？谁教你一套一套的？不知道我还以为到省城大商场了。”
“没法，底层竞争激烈，我得学会包装。”陈跃进赶紧又问：“姐你要不要？”
不能老让她占着茅坑不拉屎，影响做生意。
女人也不在意，抬手捋掉快盖掉整张脸的发丝，一脸认真地捡几朵起来看了，才轻描淡写地确定。
“要了。”
得，赶紧的给人家装上。
女子却也不付钱走，又瞄上了紫褐牛肝菌。
“你这个怎么卖？”
看看，问价就比先前那个小姑娘有艺术，根本探不到她的底。
“四块，头水紫褐牛肝菌就是尝的一个比别人先。”
女人瞪眼：“你真会抢钱。”
“姐，别这么说话，没意思。”
陈跃进也看出这女人了，是真不差钱的主。上次敢一次买两斤羊肚菌，这次半斤全带走，可能有多她还能再多买点。就是天天吃羊肚菌也敢造的节奏，得是什么样的家庭？
他指着自己脸，卷起双腿裤管：“你看看我这伤，全是采它造的，就为了给你们城里人吃上口最早的最新鲜的，我自己还舍不得留一朵吃。”
旁边大妈悄悄翻白眼，你不是留了两斤美容养颜吗？要不是怕你偷我秤砣……
女子也翻他一眼，反正这小子当个农民不纯粹。
“三块，我要两斤。”
陈跃进忍不住多看她一眼，这不该是一个傻的啊？真以为是茄子呢？
“姐，别说了，你买东西太刁钻。三块五，再还价我不做你生意。”
女子怒了：“你买东西不给人讨价还价的？”
陈跃进眉头一挑：“但你不能下手这么狠啊！你去别处问问，你给人家压价人家最多让你一毛五分，哪有一棒子砍一块钱下去？是个人一刀给你砍到脖子了。”
女子继续怼：“你不喊价比别人贵吗？”
“贵的原因你不知道吗？姐。买货先看品质，你认真看看是不是没有一朵开伞？我的货看着是不是也比别人的心气顺？我的货还从不中途在上面浇水，买回去你是不是更放心？保障？姐，你不能光想喝我血不给我吃肉。”
“哼——”
女子偏过头去，哑哑的声音还是如从鼻腔里发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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