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厂长拂袖而去,崔爱玉的心都要碎了,连忙跺脚。

“你个牛心左性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崔爱玉气的火冒三丈,可在主家又不能像在家里那样骂儿子。求了这么久才求来一个招工机会,儿子一句话心血付诸东流。

春梅也很恼火,自家保姆提了好多次,要给农村的儿子招个工,好不容易才弄到名额,他竟然拒绝!

“看来大姐你也不用操心了,他心高看不上当工人。”谢春梅阴阳怪气。

崔爱玉一拍大腿:“太太,我儿子是猪油蒙了心,胡说八道,你可别信他。”她只好给儿子找补,“他乡下待惯了,面皮薄,怕去姑娘堆里上班不好意思。太太,你放心,我一定说他。”

春梅瞥了孙永龙一眼:“是这个原因吗?”

孙永龙摇摇头:“纺织工,三班倒太累了。工资也不高。”

春梅脸都黑了。

崔爱玉生气了,儿子怎么敢在这么不上道呢。这是要她的命。

她抬起手,狠狠地扇了儿子一巴掌。

孙永龙的脸都扇红了,他摸了摸,也不动气,淡淡道:“那个,别动气。过几年,你会感谢我拒绝的。”

小雨跑过来:“哈哈,我晓得了,你肯定是太笨了,只会干农活,不会用机器。”

连小孩子都来踩他一脚,仿佛他是一只落水狗。可孙永龙却只是笑了一下,甚至懒得反驳。

他是傻子么?

打工?

狗都不去。

在这火红的创业年代,机会遍地走,打工纯属脑子抽筋。

那棉纺厂他有印象,没记错的话8年后国企改革就倒闭了,下岗工人比街上的老鼠还惨。

但他妈不可能知道未来走向。

就别说这种农村妇女了,你对陈厂长说,过几年你的厂子要黄了。

你猜他会不会一个大嘴巴子抽你?

弱小的人,都喜欢靠别人。没想靠自己。

你靠的别人,都无法预知自己以后会怎么样。

作为上辈子创业的资深人士,起起落落三四回,他还不是站起来了。

所有的经历都告诉他,创业九死一生,打工永无出路。

他带着妹妹头也不回,走了好远。

崔爱玉还是不放心,追了出来,招呼他:“娃啊,别怪妈这一巴掌。”

他摇摇头,做母亲的一片赤诚,他怎会怪她。

“娃呀,你就不会委婉一些。”

“委婉?为啥?”

“好不容易求来一个机会,就算不喜欢,将就着先干上一阵子,实在不合适再辞了嘛。将就着娶个媳妇,生个一儿半女,也是一家人了。”

“一时将就,一辈子将就。将就着结婚,将就着生孩子,将就着就完蛋了。终究有什么意思。”

崔爱玉见劝不动儿子,递给他一个手绢:“这是我在厨房拿的馍,你俩路上吃。”

那几块烙馍,散发出新麦的甜香,表皮炕得微黄,啃起来脆硬,满口香。

果然是当妈的,想的很妥帖。一阵温暖涌上来,他郑重地叫了一声:“妈,那家不地道,保姆没什么好当的。你委屈不了多久,下个月就接你回去。”

崔爱玉摇头:“别想一步登天了,踏踏实实吧。有这一个月20块,你俩妹还要上学,你爸拉下的饥荒,再干五年,将就能还清。”

孙永龙摇头,看着妹妹:

“美腰,你要过将就的日子么?”

小姑娘摇头:“不要。我想吃啥就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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