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快啊——快!”新郎被管事儿的喊着、催着往大路边跑。

新郎不敢怠慢,以急行军的速度从家里冲出来进了巷子,又丝滑地转体90度,几乎是顺着狭长的巷子溜向大路边。行动冲击起的气流把他周围的雪花卷得乱飞。

后边又跟了一群爱看热闹的人群,这些人大多是来喜事上老忙的,年纪大大小小不等,有二十来岁的,有三十岁左右的,有四五十岁的,有六七十岁的。可以看出,好事不分年纪,好色不能看面皮。

新郎李易安这速度正好,他刚在大路边站稳,迎亲车就到了眼前。

车停稳后,车门打开了。

周围准备闹婚的人开始蓄势待发,那架势就跟埋伏的敌军要马上向被包围的我军狂轰乱炸一样,呲牙咧嘴的,倒眉瞪目的,踮脚抻脖子的……心里的急劲扯得五官都变了形。

新娘今天本来就觉得不太高兴,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事与愿违。人不作美,天也不作美。她都堵心一路了,脑子里都没停下。

“你再等我三年!我刚毕业就结婚,从学校刚出来不久就进入婚姻的妯娌婆媳的乱麻关系,我实在接受不了。”钟德春对求婚急迫的李易安说。

“再等三年我不就老了。现在结和以后结都一样,谈几个月结婚的有天长地久的,谈七八年也有走不到一起的。”李易安急忙回应,“再说,有我呢,你怕什么?”

其实,李易安是怕。虽然说真金不怕火炼、真情不怕检验,但是就是怕人心恍惚了,再也找不到她。他这点对爱情的渴望和私心还是有的,估计只要是没有超脱出七情六欲的人都会这样想。

“那……那……那就希望你直接用自行车把我接过去,我不希望和别人一样,那样闹闹的,也没什么意思。”钟德春想了想说。她觉得李易安说得也对,三年几年都一样,他们反正怎么也是天涯两分。与其说她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不如说她喜欢的是他那身国防绿。

她对国防绿有一种特殊的情愫,可能是父亲曾经穿过的缘故吧。她一直想,如果她自己是男儿也要穿上它。所以,她对李易安的爱情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可能是一种自己向往而不得的精神寄托,也可能是一种大爱的怜悯,但确实又有爱情在里面,她喜欢他有志气、善良和多才多艺。

……

新娘钟德春被接亲的两个女人提醒着下车,她回过神来。

她准备着下车,头刚出车门,就感觉不太妙。车外的人围了一圈,大部分是男人,各个笑得有些让人不自在。她不喜欢这种氛围。

车外的人也盯着这位特殊的新娘。这几年,新娘都是化妆,盘头戴花,穿礼服的。这样新娘就比平时显得漂亮许多。

但是这位新娘,头一低往外一出,再一抬头,确实让人们有些惊讶。

新娘既没有盘头戴花,也没穿婚纱,也没有浓妆艳抹。只是长发从两鬓向后收到脑后别了一个胭脂红色的发卡,穿了身腌脂红色的西服和腌脂红色的高跟皮鞋,嘴唇也是腌脂红色。除了浑身统一红色外,和平时穿戴没有什么区别。

“我背你吧!”李易安扶下新娘。

“不用,我自己走。”钟德春说。

钟德春下车,走路生风。有形笔挺的身材,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加上今天特别的穿着打扮,还有因为不太高兴而显严肃的表情,把周围的人震住了。

本来想闹玩儿的人,表情僵住了,心里有些畏惧。当新娘往前一走,圈住的人自动闪开了一个豁口。

钟德春当然毫不留情地径直走出包围圈。正走得起劲儿,突然跑过来一个人,从后面就是一推,把德春推得连滑带抢地踉跄着跑出有十多米远才稳住身停下,脑袋正顶到巷子里的一处砖墙上。

钟德春怒了,转过身大喊:“是谁干的?”

推他的那个人早跑到人群中去了。人们看她发怒倒是都笑了。

钟德春更加愤怒了,她咆哮着:“是谁干的?你给我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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