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离开巷司阁后,整个离墨秘境开始发生变化,原本介于真实与书墨之间的意境世界,彻底成为一幅画作。踩踏在绿茵的草地上,便只有脚下一点范围有颜色,其余地方尽是画家的留白。

“我们的到来打乱了此方天地的意境,现在我们也要渐渐融入这里,如果不能确定自己的大道心境,可能就要永远留在这个地方了,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没有人会与自己交流,没有任何的时间概念,只有一如既往的空洞,当然,和圣人的心境相融合,也算是一种幸事。”常尚齐睁开紧闭的双眼,这是他对环境的感受。

常尚齐的心境,都是他在无意之间形成的。但是却格外的凝实,唯一的缺点就是常尚齐没有自己所走的道路,就像天梯的传说那样“登梯者无道”。

虽然常尚齐的大道映射出来的心境好像并不属于他自己,但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遇到过什么问题,并且在这个东洲儒圣的意境天地之中使他可见真实之景的范围最大,以他为中心足有十余步的距离,不要认为只是这么点的范围,其余人也就只是脚下的所立的一点点位置,冯元炔更是只有脚尖所触的地方视为真实,当然也是因为常尚齐和陈泉生说了一些气人的话语才让冯元炔的心境有些动荡。

常尚齐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肩膀上的木刻仙人却始终不能够像之前一样隐藏身形,并且他的身后棺材上的九条黑龙此刻苏醒过来,出现九龙拉棺的格局,让常尚齐感到一丝的不安,毕竟在祖界之中这是个不错的风水格局,他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承受的住,肩膀上的仙人就像是常尚齐的分身,他承载这个格局的好处,常尚齐自然也会有所裨益,同样也要承担一些风险,不过现在常尚齐觉得只能走一步看步了,没有任何解决方法。

就在常尚齐再次感受四周环境变化之时突然失去了对宁晓云的感知,他立刻向宁晓云的方向看去,心中大急,宁晓云身上的红衣已经开始褪色,就像是枯败的梅花,在大雪之中逐渐被染上白色的妆容,她的气息开始和周身的圣道气息融合,她独有的意境可是成为至善至美的圣人意境,如果宁晓云的意境被彻底的融合就会永远的留在离墨秘境之中,生生世世的游荡在此方天地之间。

宁晓云的意识逐渐的沉沦,在她的所见所闻之中,她正身处于一片茂密丛林之中,有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道通向密林深处,周边有一座座茅草搭成的小亭子,亭子里有身穿儒装的学子朗读着圣贤书籍,也有小和尚在和道士辩论儒法,更有周身环绕仙气的仙人在一段段金色文字之间吸纳吐息,同样还有一个个武者慢慢的打着精妙的武技,一招一式都透露着淡雅平静。

通过密林之后是一座简朴的书屋,一位年轻的先生正在书屋之中授课,下面坐着的有各种年龄段的学生,男女老幼聚集一堂,仙风道骨的老道人,拂尘搭在胸前,神态出尘;朴素道袍的小道士,怀抱木剑,却恭敬站立;身披袈裟的中年僧人,双手合十,满脸的悲悯神色;白净僧袍的尼姑,手捧莲花,眼中慈祥;血染铁甲的少年将军,大刀阔斧的依靠着墙面,浑身煞气弥漫;妆容精致的女诸生,跪坐在桌前,典雅端庄;衣衫破烂的老乞丐,拉着一个小乞丐,坐在角落,老人眼中是沧桑,孩童面露羡慕;一群黄发小儿齐齐趴在窗外,时而小声交流,却没有吵闹。

宁晓云走到门外,年轻的先生转头看来,没有言语,只是指了指那些孩子,示意她可以在那里听课,毕竟屋内已经没有位置。

孩子们为宁晓云让出了中间的位置,每个人脸上都带有笑容,全都好奇的看着向他们走来的漂亮姐姐。

宁晓云向屋内的先生行了礼,站在窗外,听着先生授课,她好像忘记自己是谁,要来做什么,要去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下来听屋内年轻先生授课。

先生的语气平缓,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好像有个人也是如此,无论对待的是谁,什么身份,他都是这样从容淡定,几乎没有惊慌失措的时候,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宁晓云还是想不起那个人的样貌和姓名,只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觉,挥之不去,又模糊不清。

在宁晓云听的如痴如醉之时,有几个让她感觉熟悉的面容也从那条简单的青石小道上走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是迷茫,甚至于有些无措,但是还是没有那个让她不愿忘却的人出现,她有些失望,又感觉理所当然,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或者说这个地方还没有能力将他强行拉入这里。

一堂课,半个时辰,所有人都有所收获,老道人一挥拂尘,身上的气息陡然攀升,原本褶皱的皮肤变得光滑;中年僧人竟然长出了一头乌黑头发,其余人都各有变化,就是窗外的小童都有一道道的浩然文气缭绕,只有宁晓云几人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同。

“你们不受道化?”年轻先生走出门来,来到众人身边,其余听课的学生都向他们投来目光,有淡定也有好奇,但是平淡的却是那些孩子,反而表露出好奇的是一群道有所成之人。

“先生!”众人一同行礼,面露恭敬,久久未曾起身。

此时刘卿纭直接九十度鞠躬,恭敬言语道:“先生,何以助我?”

“都起身吧,此处名为诸儒林,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作为老师,向其他人教授自己的所感所悟,没有必要在乎这些繁琐的礼仪。”年轻的先生扶起刘卿纭,然后对众人说道,“我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们的,只是有些时候没有什么收获是因为你们各自都有所顾及,虽然你们并不自知,但这恰恰是各位的误区所在。”

宁晓云平静的开口:“先生,我见这里有道人僧人,男子女子,老人孩童,达者穷者,皆听先生授课,难道这样不会让他们改变自己的想法思想吗?”

“思想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呀,普通百姓随着自己的年龄增长,阅历增多,视野增广,他们对世界的看法都会在变化,我们不谈道法,不论佛法,不受儒法,只是讲授每个人对世界的认知,探索本真,只是在拓宽见识罢了。”年轻先生回答,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密林之外传来,平淡到没有情感,却又令人心生亲近,像是父亲在给不成器的儿子讲述他的道理,却在不知几岁后成以为人父的此时孩子彼时成人突然明白了一样,犹如醍醐灌顶,不知悔意多少,悲泪几何。

“什么是道?道为一。什么是一?人遁其一。什么是人,一撇一捺,方为人。何解?”声音还在继续自问自答,不过被年轻的先生打断。

“人为阴阳,曾有天外来客来访辩论,他说人之初,性本善,我那个时候觉得很对。”先生开口回答了刚才的“何解”。

随后声音又再次响起:“为何有人作恶?”

“教导不当,生长环境不良,为后天缘由。”年轻先生继续解答,随后由他发起了提问,“但是我现在觉得人性本恶,却始终有所缺漏,不知阁下何解?”

“探索人性本就不对。”一句话,让整个诸儒林的人都向着林外投去了目光,他们也曾经探讨过有关人性的问题,却始终得不出正确的答案,在诸儒林之中有一石碑,上面有很多的问题,有些被解答,便成为黑色,有些没有答案,便是红色字体,还有的问题只有一半回答,字体就是蓝色,而在石碑的顶部有九个问题,其中就有人性的问题,始终没有答案。

老道人化作清风,随后身形出现在年轻先生身边,拂尘换手,打了个稽首:“何解?”

那道声音沉默了许久,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随后就又有声音传来:“世间万物,诸多的生灵有没有善恶之分,自然界是没有的,只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每一中生物的每一代的进步都是为了下一代可以更好的适应这个世界,人族作为世间生灵中的一种,与生俱来就有更聪明的大脑和更灵活的身躯,却同样有各种生物一样的生存欲望,并且会因为发展让生存的欲望改变成为生存的欲望,这也是人性的出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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