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在小姐八岁的时候,跟随小姐从东郡王家一同回京,不久后小姐就病重成了傻子,青棠就觉得自己万死难辞其咎,心中愧对不已。

姜明枝不想去计较从前的事情了,她看着远处博古架上的冰冷器具,声音也冷了下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儿有千日防贼的。”

有些东西,本就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冯氏是这锦衣侯府的女主人,她要做什么事情,有谁能大过她去?

不过是心思一转,姜明枝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还真有,只是现如今不在这京都城。

她想要腾出手去为周家洗清冤屈,报仇雪恨,就得先把现下的困境解决了,有冯氏在一天,她想要去做自己的事情,那就难如登天,可若是有人能制约冯氏,让她挪不出手呢?

只是自己如今身在泥潭,身边的人又鱼龙混杂,谁是谁的人,更是心里没数,说起来还真是难办。

“青棠姑姑,这院儿里的人大抵你都是清楚的,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怕是没人比你更清楚了。”

青棠点头,见姜明枝神色慎重,也愈发肃然起来。

“小姐,您不会是想要退亲吧?”

“退亲?”姜明枝倒是没有想到,青棠心思灵活,她不过开个口,青棠便想到更远去了,果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不愧是王家出来的。

“当初您本与宋国公府说定了亲事,可您八岁那年却病了,国公府不肯点头,便说了三小姐过去,后来夫人又做主,为您定了她娘家侄儿,可是她那侄儿根本就是个孬种,招猫逗狗,眠花宿柳,小妾成群,外室也是数不清的!”

说起这个,青棠就觉得心头一阵窝火,“小姐,容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当初那冯氏就是因此举,得了个贤惠的名声,可那时候小姐病了,能嫁人便已是不易,此事也就罢了,现在小姐已经好了,今时不同往日,如何还能委屈这门亲事!”

姜明枝倒是没怎么听说过这件事,或许是这样的事情,还不足以登上瑾王府这样的门第。

只是若那冯家真是如此仗义之辈,她也不会做忘恩负义之徒,即便要退亲,也会给些补偿,可若不是呢?听青棠这么一说,姜明枝也对此事上了心。

她如今已经十八岁了,病了十年有余,也早过了议亲的年纪,汴京姑娘大多十四五就议亲,父母疼爱的就在家多养两年,十五六就嫁人生子。

若是冯氏真想让自家的娘家侄儿娶了她,冯家也早该来接人了,可现在已经过了三四年了,冯家却是一点迹象也无,想来这其中还另有玄机。

姜明枝起身,缓步走到半开的花窗前,阳光洒落肩头,花团锦簇的海棠树下筛了一地碎金,只可惜这外头春光正盛,身上却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这也病了有些日子,如今,当打起精神做点事情了。

她阴差阳错占了姜家小姐这具身子,也应当为她做些事,为她这些年的不公讨些公道,至于周家……姜明枝闭了闭眼,这笔账急不来,可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也一定要查清此事。

还有她的那个孩子,竟然死在了一个戏子手上,何其可笑啊!

闭上眼,脑子里就浮现出那一张张带血的面庞,那是曾经护着自己的至亲手足,如今却死的凄惨至极,再睁眼,姜明枝望着窗外明媚春光,一双瑞凤眼里清冷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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