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曼想到了乌鸦之主说的他能控制亡灵,但是,他该怎么做?
他伸出手,对着骷髅的方向。
一股淡淡的、几乎没有实质的黑气从他手指上冒出,向骷髅延伸过去。
西斯曼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黑气逐渐缠绕在骷髅上时,他的双眸变成了暗绿色。
“离我远点。”
骷髅在感受到黑气蕴含的力量后,它竟然浑身一颤,径直单膝跪了下去,给西斯曼行礼。
它的嘴微微张合,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见…过…吾…主….”
西斯曼心中惊叹,“你为什么会出来?”
“感受到…您的力量波动…”
西斯曼了然,让骷髅回到坟墓里。自己则是走到一颗大树下,开始往上爬。
这里的树不是很高,而且树皮摩擦力大,很好爬。
他翻上一根粗壮的树枝,倚着树干。确认暂时没有危险后,闭上眼睛。
肩上的大乌鸦静静守候着。
昨天,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学生,照常走那条上学的必经之路。路过干涸的喷泉池,他想,不到时节,干涸的喷泉消磨了它的价值,没有人会为其驻足停留。
缺少价值感,是一个人离群索居的因果。
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前方传来,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鲜红色的液体充斥了视野。
之后的事,就记不清了,然后就发现自己被埋了。
西斯曼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面无表情地用拳头狠狠一锤。
……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呼喊声。
“西斯曼!西斯曼!”
西斯曼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轻微摇晃,他缓缓睁开眼睛。已经是白天了,一缕阳光通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昨天那只大乌鸦已经不见了,让他有些怀疑是不是一场梦。
他朝树下看去,一个脸上满是皱纹的老人正在树下冲他招手。“西斯曼,你真的还活着吗?”
西斯曼扬起笑脸,这是老管家,是这个家族里唯一对原主好的人。
他从树上爬下来,挠了挠头,一脸懵地问:“管家爷爷,我被埋在土里,好不容易才爬出来,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老人眼框有些泛红,激动地一把抱住了西斯曼:“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多亏我来找你,呜呜……”
西斯曼听出来,这老管家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没死,也就是说,原主可能并不是真的死了。
“怎么回事啊,我为什么会被埋起来?”西斯曼装作懵懵懂懂地问。
说到这个,老管家很是气恼,又十分无奈。“你在喷泉水里溺水了,老爷和大少爷他们找牧师给你看了看,你没有反应,就非说你死了,把你埋了。”
“这样啊…….”西斯曼目光一冷,看来这“老爷和大少爷”是希望让自己死掉啊。
西斯曼轻吹一声口哨,大乌鸦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
老管家看见不禁提醒:“西斯曼少爷,人们认为,乌鸦是邪恶和厄运的化身,教会更是将靠近乌鸦的人称为‘异类’,与魔法师并列。你可要小心,远离它们。”
西斯曼一愣。他还是乌鸦之主呢,这是什么史诗级灾难的金手指啊。
这就好像他走在街上,突然被抓进了牢子,本来就是无辜的结果睁眼发现自己被判成死囚,而且监狱老大还说你是他的接任者。
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唉,走吧,我们先回家,你肯定饿了吧。”老管家摸了摸西斯曼的头,让他浑身一激灵,很不适应。
西斯曼跟上老管家的脚步,眼帘低垂,不知是沮丧还是庆幸。
要说沮丧,突然穿越到一个异世界来,是生是死,以后向哪去,这都是需要独自考虑的问题,而且,连“家人”也不能依靠了。
庆幸的感觉也是强烈的。曾经一遍又一遍踏过的石砖路,如今离他远去了,那种日复一日机械式的生活终于结束了。
过去他经常会有一种荒谬感,不确定自己的身体是否真的存在于世界上,因为他没有人关心,也不怎么关心别人。
走到一座豪华的庄园前,老管家推开大门,带着西斯曼进去。
经过西斯曼一路观察,大体推测出来,这里像是自己原先世界的欧洲中世纪,街上的人们都穿着繁复的服装,偶尔看到有几个衣着朴素的平民,都被穿着华服的人们无视,甚至欺压。
里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几个仆人打扮的人冲过来,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缓步走来,正是大少爷约翰。
“西斯曼,你不会是鬼吧?”约翰一脸戏谑,“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西斯曼冷眼看着他,这语气哪像是见死人活过来的样子,分明就是知道自己没死。
约翰看到西斯曼冷漠的表情,面露怒色,一挥手,几个仆人上前一把拉住西斯曼和管家,约翰走上来,一脚踹在他身上。西斯曼跌倒在地,嘴角流出鲜血。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命大。”
一只大乌鸦悄然飞来,落在窗前,发出低鸣。
西斯曼眼底散发出丝丝黑色的死气,瞳孔慢慢变得暗绿。
约翰指着他大喊,狠狠踢向西斯曼:“你果然被邪魔附身了!快滚开!”
西斯曼腹部阵阵疼痛,但表面上依然冷若冰霜。
约翰离开后,他擦去嘴角的血,低头审视着这具身体。昨晚没留意,这一看,发现只是他能看见的地方,腿上,胳膊上,就全是伤疤。
都是这些人打的。
从一个世界的失落者到另一个世界的失落者,倒也符合他的宿命。
很久以后,他才明白,那个一夜又一夜出现的荒谬的梦,那个乌鸦之主对他说过的话,是警示他谨慎做出选择。
那时的他问自己,如果让他再选择一次,他会换一条路吗?
但现在,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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