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狼骑兵、二皇子,每一个词都超出了百川的意料,他一时间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

天下大势,有如骇浪,恰似汹涛。二百年前,高祖皇帝张观象于前朝乱世中揭竿而起,屡建武功,一统中原,饮马西域,建立大魏,划天下为二十六路以治之,筑长城一万八千里以御敌。

而大燕,便是所谓外敌。

这个兴于草原的国家虽然由鲜卑人建立,却同样奉行汉制,同样自称华夏正统。百年来,两国间战火延绵不绝,百姓苦不堪言。

终于,魏燕两国在十年前定下合约,封刀挂剑,偃革倒戈,百姓这才有机会休养生息,难得过了几年太平日子。

而狼骑兵,乃是燕国骑兵精锐中的精锐,精通骑射之术,当年两国交战时,狼骑兵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进退攻守之灵活凶狠,胜似群狼,再加上骑兵甲胄多以狼皮装饰,故称为狼骑兵。

燕国二皇子,拓跋贺山。

在他面前,八十名狼骑兵如铁铸般伫立着,等待着回应。

“三年前,我为避开朝中的明争暗斗,远走魏国,隐居在这幽州鹿鸣岗,当时无一人阻拦,如今却又要我回宫,”拓跋贺山将铁胎弓重新挂在背后,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是出了大事了。”

“二皇子英明,确实是到了不得不请殿下出面的关头。”说着话,宇文进抬起头来,但却不是看向马背上的拓跋贺山,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马下的百川,那目光如刀如剑,仿佛要刺进百川的五脏六腑一般,看得百川脊背发凉。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被饿狼视作猎物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拓跋贺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百川贤弟是我的朋友,与我甚为相投,是个可信之人,不必疑虑。”

“既然是殿下的朋友,末将自然是信得过的。”宇文进这才抬起头来,直视拓跋贺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太子薨了。”

只四个字,却惊得拓跋贺山二目圆睁,额角青筋微动,嘴刚张开,想说些什么,却又作罢。

树林里再次死寂起来,若说之前的安静里透着肃杀之气,此时则是充斥着悲凉。无人敢发一言,只有马儿的哼气声偶尔响起。百川甚至能依稀听见拓跋贺山的下颌发出的点点脆响。

“谁的手笔?慕容家还是吐谷浑家?”半晌后,拓跋贺山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难以压制的哽咽。

“尚不清楚,但可以肯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宇文进的语气激动了起来,“如今太子遭遇不测,陛下龙体欠安,急需殿下重返青螭宫,统领朝政,稳定大局!”

“他们敢谋害老大,一定是已经选好了钟意的傀儡。”拓跋贺山平顺了呼吸,朗声道,“是谁?”

“回殿下,是五皇子。”

“贺云……”拓跋贺山倒吸一口凉气,“这孩子年轻气盛,少不更事,只知推崇武力征服,与我当年如出一辙,我本想着有老大镇着,他早晚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如今五皇子被慕容岭那奸相蛊惑,不知何时就会兵变起事,”宇文进语气愈发急促,“时间紧迫,千万不能让五皇子背上罔上谋逆的骂名啊!”

拓跋贺山沉思片刻,看了看百川,问道:“贤弟,刚才听你提到了金葵教,你怎么会惹上这群瘟神?”

“倒也没什么,和一伙山匪起了点小摩擦罢了。”百川早就听愣了,被拓跋贺山一叫,终于回过神来,简述了先前的遭遇。

“怪不得你的举止一直不大对劲,这些金葵教的人可不是良善之辈,尤其是他们那个姓周的舵主,看着像个温顺之人,实则是个心狠手辣之徒,我有几次差点就栽在了他手上。”拓跋贺山说道,“直到去年,金葵教才不再来招惹于我,不知是怕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贤弟惹上他们,只怕前路难卜。”

拓跋贺山沉吟片刻,转头看向宇文进,“宇文将军,此次出动带了多少补给?”

“回殿下,此次行动为求效率,每人只带了半月的干粮饮水,路上用了五日,找寻殿下用了三日,如今还可支撑七天。”

百川这才注意到,每匹马的屁股上都挂着两个布口袋,应该就是用来装干粮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