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祐文笔俱佳,可再表书一封,说我病疾已去,将克日启程前往小沛驻防,让吕布送还我等妻小,此外再出函文奏明朝廷,言明我愿表举吕布为徐州牧,一并送往下邳。”
董卓肇乱,朝廷西迁,东西交通断绝,州牧、刺史、国相、郡守、县令长及其属官等高阶官职的任命权已经从朝廷下移。各方诸侯权行州域,往往任命亲信,私相授受,只需函文遥相举荐便可。前者受公孙瓒举荐为平原太守、后者受陶谦表举为徐州牧,皆是如此。
只不过如今各方诸侯相争,据地不同,征交有异,或者互相表举,以结盟守,或者利益相违,共举一地职官。互相表举者,可以共生,双方妥协,各谋发展,相安无事;利益相违者,则矛盾横生,兵刃相加,直至一方势弱方止。反倒是正儿八经受朝廷指派的堂官势弱,在地方难以立足,或遭驱逐,或遭杀戮,致使朝廷信义大挫。
此前送徐州牧印信与吕布,不过是私相授受,未经明隆望尊的乡豪大吏共举,也没有势倾一方的诸侯表荐,吕布的徐州牧总显得不伦不类,在地方难伸恩信。此时表吕布为徐州牧,当是挠到他的痒处,也更助长他的骄气。
“云长处可有消息?”关羽谨细,自己就安排他与夏侯博带上可靠的幽州旧部潜出四处搜集流民了。
“关将军酉时遣人来说,现在隐伏于良成,南北流民百姓汇聚当有三四万众,分为数十股,皆有导引,正向下邳聚集。”糜竺现在很得信任,又有自家商社情报网,就暂时负责内外交通消息。
“好,告诉云长,不要大股汇集,也不要靠的太近,以免引起下邳注意,令其五日后夜半时分齐集下邳城外。”
“此外也让益德准备,明日午时率领兵马辎重,大张旗鼓,取官道进发小沛。”关羽潜出后,张飞被留在自己身边,与吕由、钟离皋、糜芳三人统率新卒与伤兵,镇守朐县。
“元龙处...算了。”本想遣人告知陈登,让他择机策应,转念一想,陈氏已经倒向吕布,不管是不是虚情假意,非常之时还是不要冒此风险了。
“子仲明日就与宪和携带家小,随大军一同行动吧。”
次日午时,张飞、吕由在前,钟离皋、糜芳押后,刘备与糜竺、简雍携带糜氏千余家小仆从居中,三千余众缓慢启程,沿官道向小沛进发了。
此时孙乾带了书信、函文取道厚丘,纵马急奔下邳。
一日后,下邳州府衙署。
吕布身着锦缎长袍,头戴进贤冠,端坐大堂。陈宫、陈群、陈登、王楷、徐汜、刘翊、侯谐等一众文臣谋士在左,许耽、魏续、成廉、郭贡等武将在右。
这是有重大情事方才会有的州府高阶文武集会。
“哈哈哈哈,玄德仁厚,表荐我为徐州牧,这下可好了,看看谁还不服?”吕布高兴地左右翻看孙乾递上的表荐函文。
吕布小儿心性,喜怒随心,为人轻躁,言谈举止往往不加遮掩。近日虽然占了下邳,可底下官吏多有不服,征调粮草兵马多被推诿,常常还需要派遣部下下乡催讨。尤其是琅琊相萧建,作为治下仅存的郡守高官,竟然敢同臧霸一起明目张胆的拒纳自己的使者,岂不可恼。
“君侯神武,号为飞将,前诛董卓,有大功于汉室,后败曹操,救徐州于危难,功名垂世,人所共鉴,当初君侯初至徐州,刘使君曾再三致意,欲请君侯牧此州,君侯高义,屡加推辞。今袁术造孽,刘使君甘奉骥尾,皆出衷心,君侯尚有何议哉?!”
孙乾风度翩翩,侃侃而谈,连吹带捧,一番言辞下来,说得吕布心神熨帖,喜笑颜开;就连吕布麾下一众谋士都笑声连连,遑论武将。仅有陈宫、陈群、陈登三人老神在在,面如胎塑,看不出一丝波澜。
“好好好,玄德也是贤德君子,待我不薄,我也不能太对不住他,待玄德屯驻小沛,我即表奏他为豫州刺史,为我侧翼,护我徐州。”
听得出来,吕布得意非常,声音震得孙乾耳朵嗡嗡直响。
“我代我家使君谢过君侯美意,此外乾来下邳时,刘使君已经从朐县启程赶赴小沛了,特此让乾向君侯通禀。”
“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日行三十里有些慢了,丰沛间无人驻守,若曹操趁机来攻,当是不好,公祐先生返程时可通告玄德,让他再快些。”
孙乾一听,心下便明白了,这是有细作已经早先一步将消息传给吕布了。
“不瞒君侯,刘使君麾下多半带伤,尚未复原,加上有子仲先生亲眷随军,日行三十里想必是极限了,不过君侯之意,乾定通告刘使君。”
“此外,乾来时刘使君再三叮嘱,说君侯信义之人,一诺千金,定会信守诺言,放归其妻小及众吏士家眷。乾特恳请君侯,让刘使君妻小及将吏家眷随在下回小沛。”
“好好,此时宜尔,魏续即刻护送玄德家小出城,不得怠慢。”吕布看向魏续嘱咐道。
“将军且慢”,且是陈宫起身要劝止吕布。
“公台有何言说?”吕布疑惑道。
“禀将军,如今盗贼横行,且玄德公尚未到小沛,若于此时将其家眷放归,若有损伤,又如何向玄德公交代,不如等玄德公抵达小沛后,将军遣军护送,如此方才妥当。”
“公台所言有理”,吕布稍加思索便欲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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