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
“如此说来,这周丞相倒是个君子,不过我瞧二娘神色,难不成这周丞相后来遭遇什么不测了么。”
“不曾!”
姜二娘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
“几根蜡烛而已,不值多少钱,我又不是抠门的人。”
说着抬手拨弄了几下烛芯,使其能燃烧的更久。
再度启唇时,嗓音已经恢复平静且温和。
“周丞相为官清廉、品行端方,自然还活着,我是给活人立长生牌,倒是我的爹娘,还有我的弟弟都饿死了……”
姜二娘说到最后,眼眶微红,泪水顺着眼眶滑落,滴落在桌面上,化为星星点点碎裂开来。
姜二娘这样子,哪里还像刚才那样一副精明强势的模样。
“二娘,节哀顺变。”
叶尘伸出右手,搭放在姜二娘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姜二娘吸了口鼻涕,擦掉泪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对着叶尘笑道:
“好啦,叶小哥别担心,二娘只是突然回忆起往事,难免会流泪。”
“嗯。”
叶尘点点头,拿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二娘别哭了。”
“谢谢叶小哥关心。”
姜二娘接过纸巾擦拭眼泪,又道:
“我是家中长女,下有幼弟,父母颇有家资,一碗水端的很平,与我弟弟关系很好。”
“也识字,会弄诗舞墨,大蝗后,家道败落,逃荒时弟弟与父母相继饿死了。”
说到这里,姜二娘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继续讲述:
“只剩自己孤苦无依,饥肠辘辘地乞讨为生,在街上大病了一场,那时,几乎死去,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去医馆。”
“医馆的大夫见我可怜,尽力而治,但我昏迷了三天三夜才苏醒过来。”
说到这,姜二娘停顿一下,目光投向桌子上的长生牌位。
“醒来后,我辗转反侧流落江湖,那时偷偷学了一些拳脚功夫,勉强能自保,终究不能独善其身。”
叶尘认真倾听,从未插话打断过。
姜二娘喝了口茶润喉,缓缓道:
“为了生计,我走过镖,卖过艺,当过舞姬,甚至差些沦为青楼花魁。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姑娘,但我没办法,为了活命必须付出代价。”
她停顿一下,又道:
“二十八岁那年,我外出时被山匪掳掠至卧虎寨,本以为再难逃脱,结果却发现这些山匪与其他山贼不同。”
“人人从事劳作,忙时开荒种田,深时下山砸窑,每月固定交给官府少量银两,其余都靠自己自足。”
姜二娘脸上浮现一抹回忆:
“我初次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忙碌煮饭,他们的大当家,也就是寨主,满脸胡渣子。”
提起大当家的,姜二娘俏脸上泛起一抹异彩,继续说道:
“虽然大当家是一个粗鲁莽汉,但他待兄弟们极好,从不苛刻任何人,更加严格要求自己。”
“正巧,我当时也没地方可去,便留在了卧虎寨,给弟兄缝补衣物,教人读书识字,种种地,干些杂务,日子倒是不错。”
她笑容灿烂了几分,继续道:
“自那长生牌子立起来后,我就没吃过饱饭。”
“啊?这是为何?”
叶尘惊讶一声,姜二娘的言语间透露出来,她在卧虎寨混得并不怎么样。
“呵呵,并不是这样。”
姜二娘轻轻一笑,解释道:
“不管寨子里紧张还是富裕,我吃饭每次都比别人少吃一半,大当家的常骂我是个傻子,但是无所谓,我命贱,只能享一半的福。”
“另一半福德得分出去,分给周大恩人,让这盛世再长久一点,让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姜二娘说话间,眼睛望着的长生牌位,眸子里面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叶尘暗暗咋舌,这等胸襟、境界,实属不凡,佩服。
片刻后,叶尘回过神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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