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道路上。

许修远双手负后,慢悠悠向着家中走去,心里面思索着筑基破境一事。

当日许寅舟将筑基灵物,交到他手上后,两人便有过详细谋划。

一番推演过后,对局势做了最坏打算,必须要有所取舍。

重峦许氏离开秘境后,没了筑基修士庇佑镇压,青山仙城灵山之上,分属家族的灵地灵泉这一立族根基难保,按规矩会被镇抚司收回。

面对群狼环伺,许家旁系在仙城坊间积累的底蕴,诸如宅地、店铺、资粮乃至家族凡人,必定会被各家瓜分抢占;或被族人贪墨裹挟,成为另投门庭的敲门砖。

届时,仙城许家便是众矢之的,处在风口浪尖。

唯有再出一名筑基修士,方可破局重回青山仙城,为许氏再立传承根基。

许寅舟提议,两人分头行事。

由他在护道堂疏通奔走,为其筹谋后续的筑基事宜,包括突破的修炼密室,还有护脉灵丹。

许修远暗中护佑许家残存族人,到城外许家村躲避风波,等候他的消息。

因为突破筑基不易,闭关耗时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五年之久,所以租用突破的灵气密室并非易事,许寅舟需要时间筹备。

许修远本就不想卷进纷争当中,便同意了他的计划。

这般想着事情,即使慢悠悠晃荡,也很快走到家门前。

回到院中,许修远思索不停,在院里来回踱步,梳理计划有无缺漏之处。

这时,屋中有年轻婀娜的妇人,抱着孩子走出来,嘴上柔声哼着助眠的小曲,双手轻轻拍打怀中襁褓。

瞧见丈夫神情专注的模样,便停下哼唱,疑惑问:

“修远,外头发生了何事?传来的动静,我在家中都听到了。”

许修远闻声驻足,转身看向妻子,轻轻摇头:

“非是什么大事,有族人住村子里害怕,就想着搬回城里去,都是秘境之中的嫡系,人已经离村了。”

年轻妇人闻言,微松了口气,转而又愁道:

“害怕也是正常,许家村虽说一片祥和,很多年没遇见灾祸过境,可村子不比仙城就怕万一。

那禁地诡怪,不管白天理智尚存,还是晚上发了疯,都能让人心惊胆寒,风声鹤唳何日才能到头。”

妇人出身秘境道录家族,只因长得貌美,有修行天赋;又是家族庶女出身,能少些关系纠葛,当时才入了许修远的眼。

如今许家一朝失势,她也死心塌地跟着颠沛流离。只是来到这荒野边村,普通凡民的流放之地,只觉得草木皆兵,心中时刻崩着根弦。

许修远观她忧愁模样,心知好言安抚,难消她内心忧虑,便出声轻斥:

“你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哪里轮到你忧心这些?禁地附近有镇抚司的人盯着,若真有灾祸过来,岂会不作示警?”

世道本就如此,实力低微即是原罪,仿若案板鱼肉。大势之下弱者如浮萍,忧虑再多又有何用?

相比禁地的诡怪过境,许修远更担心人祸,担心筑基家族的不怀好意。

这些鬣狗真要闻到腥味,敲骨吸髓才肯罢休,只是不想妇人徒增烦恼,便没与她分说。

妇人也是个好哄的,还真就吃他这一套。

这段时间以来,家族衰颓和背井离乡,让她慌了神,如今听丈夫一句叱骂,内心反倒踏实一些。

她紧了紧怀中襁褓,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跟着自我安慰道:

“也对,即使真有祸事临头,你我都是有修为在身的,定也能比别人逃的更快。”

许修远缓缓点头,似乎很满意她的小聪明,不动声色道:

“便是这个理儿,你这妇人哪怕生了孩儿,胸前都不见长上二两,可见是个猴精有脑子的,如何会慢了去?”

此话一落,顿时引得妇人一顿娇嗔抓挠,哪怕抱着个孩子也不愿吃亏,其心间愁绪也荡然无存。

许修远不理会妇人的打闹,转头又想到,虽是在等许寅舟筹备筑基的消息,但也要见机行事,不能落入进退两难之境,随即对妇人说道:

“既如此,你且将贵重物什归拢一番,做好随时脱身离开的准备。”

若真有意外发生,就带着妻儿逃往其他仙城,哪怕冒险也在所不惜,管他什么谋划约定,都没有身家性命重要。

妇人乖巧点头,理了理额头乱发,回屋放下熟睡的孩子,便忙活着收拾东西去了。

许修远不再管她,在院中石凳坐下,自储物袋中拿出功法观想图,静心参悟起图上巍峨大山,打磨心中道意。

所谓炼气修行,还需凝聚道意。

或颖悟非凡,师法天地,顺其自然;或拾人牙慧,观想图录,以它山之石攻玉。

两者其实并无高下之分,只看修士能悟得多少神韵,好为日后筑下道基之时,增添几许形神,夯实道基底蕴。

有的人心比天高,不切实际,心中道意虚浮缥缈而无形。有的人单纯的观想图录,一板一眼,心中道意刻板有形而无神。

此两者,皆不可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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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峦秘境】,护道城。

重峦宗组建的护道堂,位于秘境山门的山脚之下,在一个占地不小的城镇之中,此城名为护道城。

护道城有传送大阵,可迅速通往秘境之外。

城中囊括护道堂衙署各司,包括掌律司、内务司,镇抚司,育英院。

除此以外,护道堂诸多兵籍道修,以及金丹真人的家眷后裔,皆是在城中修行。

重峦宗对兵籍管辖尤为严苛,其中以人数最多的镇抚司为最。

镇抚司任务繁重,平日里轮值巡守,当属寻常。危急时刻,身陷险境、拼死厮杀也是常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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