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你的眼睛!”一个似从天边飘来的声音响起,急促,又夹杂着明显的虚弱感。
“谁?”周林下意识喊着:“不要过来,我一定要跳下去!”
“小子,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那个声音再次喊着。
周林很气愤,我都瞎这么久了,还睁什么眼睛?
就在这时,周立新的声音传入耳中。
“兔崽子,你要干什么!”
“爸……”周林身子一颤,满心愧疚:“我不想再拖累你了,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孝顺您。”
“小子,快睁开眼,不要被骗了!”那个声音再次喊道。
“兔崽子,你真是要气死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被你拖累了,当老子的都没喊累,你在那要死要活的!好啊,你想死是把,那你跳啊,跳下去啊!你赶紧死,死了清静!”
这番话比刀子扎人还要疼,周林泪流满面,颤颤巍巍的迈出一条腿。
“小子,你真是蠢!”
那个声音骂道,同时,周林感受到剧烈的灼热来袭,好似有人拿火把滚到他的后脑勺上。
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叫,手下意识朝着后脑勺胡乱抓去。
痛,太痛了!
深入骨髓的痛苦,让周林死死抓着后脑勺上的头发,拼命拉扯。
脑袋好像着火了一样,又像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脑子里钻。
只有周立新的声音不断响起:“你又在发什么疯,不是要跳楼吗,你倒是跳啊!我就知道你个兔崽子在装疯卖傻,想逼我给你买什么东西是吧,一点出息都没有!你跳啊,怎么还不跳!”
声音越来越愤怒,也愈发充斥着急促的味道。
可周林已经没有心思管老爸说什么,他死命拉扯着,头发被一缕缕拽了下来,鲜血直流。
当一片头发被拽下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什么。
原本没有任何色彩的世界,陡然出现了一条缝隙,光明再次显现人间。
在缝隙之中,周林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欢快跳动。
父亲周立新的声音,却是从那身影处传来的。
又一片头发连着头皮被撕下来,血流的更多,可视野也更清晰了。
淡淡的血腥味和腐朽气息随之而来,后脑勺一阵痛痒,眼皮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内心的潜意识,让周林奋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前方到底是什么。
“你为什么不跳,你还想拖累我到什么时候。我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快去死啊!”
“闭嘴……”周林喘着粗气,狠狠的扯下一片头发。
他盯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发出如野兽一般的低吼:“你不是我爸……”
“你在胡说什么,我就是你爸啊,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还是快点死了吧!”
“我爸不会这样对我……”
当说出这句话,周林心中瞬间明悟了什么,他大吼着,用力把后脑勺的头发全部撕扯下来。
鲜血顺着头皮流下,染红半边身子,皮肤颤抖着,随后缓缓裂出一条缝隙。
接着,露出了灰白色的诡异瞳目。
漫天的黑与红,绚丽,又充斥着令人恐惧的氛围。
周林收回迈出去的那条腿,站在原地大叫出声:“我没有病!也没有瞎!给我睁开,睁开啊!”
后脑勺的眼睛睁开更多,视野更加清晰。
那道模糊的身影,跳动速度立刻变得很慢,像随时会停止动作。
灰白色的纹路在后脑勺上凸显,一张死人脸久违的浮现出来。
周林低下头,清楚看到手里抓着的不是头发,而是深蓝色的布条。
一条又一条,如活物般扭动着,时而发出尖锐的低鸣。
它们似感受到了周林的目光,扭着身子从手里落下去,然后朝着远处那道模糊身影快速爬去。
在双方融为一体的时候,周林听到了“哒哒哒”的声音,如脚尖在地面轻点。
四周的高楼在这一刻崩塌,寒风消逝。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学校。
“小子,你总算睁眼了。”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
周林转头看去,见那个络腮胡浑身染血,靠躺在走廊的墙边,十分虚弱。
从中间裂开大半的鬼烟斗,被他握在手中,内部的火星几乎要完全熄灭了。
周林环视四周,这里的确是学校,他就站在教室门口。
教室里,可以看到同学们有的用衣服勒住脖子,舌头伸出一尺长。
有的痴笑着,用碎裂的玻璃割开喉咙。
有的从楼上跳了下去,然后又瘸着腿爬上来,再跳下去,周而复始。
周林回过头,看着操场中间那道模糊身影,想到了一种可能:“我从来没有离开学校?”
“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你站在教室门口。”络腮胡回答道:“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你别着急问,先听我说。”
周林沉默着低下头,走到络腮胡旁边蹲下来,缓缓伸出手。
随后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地上的碎玻璃,死死抵在络腮胡的脖颈处:“我为什么要听你说,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是真的?”
络腮胡没有慌张,哪怕脖颈处已经开始滴血,也依然镇定:“因为是我唤醒了你,否则你现在已经在环境中自杀,失去自我,被鬼物彻底占据躯壳了。”
这一点倒是真的,的确是络腮胡不断呼唤,加上疑似鬼烟斗的火星助力,才让周林脱离险境。
但他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四处扫视着,着重看向教室。
污蔑鬼呢?还有那个什么幽灵船长。
络腮胡似乎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低声道:“不用看了,你看到的都是假的,这个学校只有一只鬼,擅于操控人心,制造幻境的戏鬼。”
周林愣住,他转过头,看向操场中间的模糊身影。
污蔑鬼化身的警察是假的,班主任是假的,幽灵船长更是假的。
只有这只戏鬼是真的?
他顿觉一阵惊悚,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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