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被中断的故事。

这是演员缺席的故事。

这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故事。

第一章

世界毁灭了。

简单的五个字,在所有幸存者,准确说,还将自己认知为“人”的幸存者的心中烙上了绝望的印痕。

他站了起来,自认为保持理智的他站了起来,自认为自己是“人”并保持着理智的他站了起来。

迎面而来的是散发着腐臭的微风,耳边是烈火肆虐的声音,皮肤如同被浓酸腐蚀一般。环顾四周,地上除了尸体,还有已经不再认为自己是“人”的饥饿野兽。

他走近其中一只啃食着什么东西的怪物。只是看了几眼,胃液涌了上来,然而不知多少日没有进食的嘴只能让他不停地干呕。如果要他回想怪物与正在被啃食的食物区别,那就是“没有将自己认识为‘人’ ”和“不能将自己认知为‘人’ ”吧。毕竟,死物是无法认知自己的。

他发出的巨大动静并没有引起周围怪物的注意。

傲慢于自己活了下来、嫉妒于死物能不受痛苦、暴怒于身体腐败破碎、暴食于与自身体型相同且组成相同的高质量食物、贪婪于从食物中榨取更多更多、怠惰于眼下的东西不肯挪动、纵情于食物某些部位带来的快感。

他感到痛苦。曾经高贵的族群,如今只是恶兽。放弃吗?当灵魂沉沦,眼前的景象将不再是地狱,理想乡一定会降临。

他摇摇头,蹒跚前行。一定还有认为自己是“人”的同伴,一定还有解救自己和其他人的希望。

第二章

这不是天灾,但也不是只靠族群自身就能够制造的巨大灾难。

在经过长达不知多久的探讨,他与幸存的同伴在方舟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是一种病,一位同伴断言。

这种病扎根于我们的进化之中,另一位同伴表示。

因为我们的进化而产生,因为我们的进化而强大,因为我们的进化而苏醒,失去半张脸的同伴接道。

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劫难,奄奄一息的同伴哀叹道。

这种恶疾是活着的、会思考的、像我们一样,四肢截肢的同伴小声说。

但是我们失败了,他冷冷地作出判决。

于是飞船起飞了,带着无限的悔恨与永恒的恐惧,留下一个小小的礼物,在他们离开不久后绽放出丑恶的烟花,接着就是一片空白。没有人敢回头与故土的残骸道别,所有的人,都深深惧怕着基因中无法治愈的恶疾。

每一个人,即使幸存者条约都有着那样的规定,都偷偷把利刃与毒藏在袖中,为了在某一天终结自己,或者身边被怀疑病入膏肓的某人。

在黑暗中,不知道是哪一位,又或者是很多位,把什么东西,数次把不同的东西,倒入了生命的粮仓。

被所有人刻意无视,那个黑影,那些黑影,令通向安全的导航故障。

幸存者之中,到底有多少,真的认为自己是“人”?

第三章

这是没有污染的世界。

洁白、纯净。冰冷又清澈的风抚摸着所有人的面孔。这是新的家园,每一个人都对周围的同伴说道。每一个人,都竭力将显示屏上好似“原点”的字样,遗忘。

我们要延续自己的族群,一只同伴提议。

我们要创造服侍我们的种族,另一只同伴打断。

就叫作“人类”吧,他们是“人类”,而我们是“人”,英俊无比的同伴附加道。

我们要维持自己独一无二的特性,我们要成为这里的主宰,生龙活虎的同伴大笑。

我们大惊小怪了,长久的逃亡已经结束,是时候享乐了,四肢健壮的同伴大叫。

那开始工作吧,他依然冷冷地作出判决。只不过,相比于外表变得光鲜但眼中满是疯狂的同伴,他的眼里闪烁着光芒,那似乎叫作“希望”。

不规则的物种,被歼灭、被奴役、被退化。

一些大陆被沉入海底,一些海床被抬出海面。

于此狂欢的宇宙客,要么被赶出大气层,要么被迫潜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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