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不容易挤到江边,看到人烟稠密,粮船云集。人们有的在茶馆休息,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饭铺进餐。
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
他们到渡口买好船票,登船时间是晚上。船票注明晚上登船但没有具体时间,要商家调度安排。
“表弟,我们去吃晚饭吧!吃饱了回到江边候船,找个地小憩一番。”
“好的,您安排吧!”
他们往前走着走着,看见一间“王家纸马店”,是扫墓卖祭品的。古云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江上死人是常有的事。
“呸!呸!”陈凯明吐了吐口水,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刘世春笑了笑心想:这有什么好晦气的,表哥也太迷信了。
刚好是饭点时间,这里生意兴隆已经很难找到座位了。
“老板,给我们打两个饭,随便舀点菜就行。”
“没坐位,要么你们等等?”
“我们不要座位,站着吃也行。”刘世春想起父亲的话:“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朝难”,也顾不了许多能填饱肚子就行。
“那就委屈你们了。”走堂的盛了两碗饭,掌勺的舀了点菜递了过来。他们自己找了双筷子,蹲在墙角下吃了起来。
长江载客的不一定是客轮,有些商船也会捎几个客人赚点外快。这种船的票价要便宜一些,条件比不上客轮。
晚上大约10点,按票号排队该轮到他们了。陈凯明叫醒表弟,收拾行装做好上船的准备。
上船了,那是一艘商船。陈凯明叫苦连天恨死自己了,初次出远门没有经验,买票时没有问清楚是什么样的船票。那个船夫倒是热情,笑眯眯的帮忙拿行李找铺位。
“表弟,对不起!你又要受委屈了。”
“表哥,甭这般说话,您一路照顾我也够累的。”
他们倒下便睡,折腾了这么久也该好好地睡上一觉。
“你们快起来吃早餐了。”船夫把客人一个个叫醒。
大家起来,发现船静止不动好生奇怪,走出去一看原来船已靠岸。
船夫看出他们的疑惑,说:“刚才下了一场暴雨,为了安全起见靠岸休息一会儿,”
噢!原来下了一场大暴雨,他们睡的死死的一点也不知晓。
早餐是包子和白米粥。停船靠岸的上边有个小集市,早餐是从那里买回来的。船夫告诉他们平时的早餐一般是在船上煮面条、粉条,今天有机会能买到热腾腾的包子和粥是你们的口福。
船夫和蔼可亲说话细声细语。
雨还在下,只是比以前小些。
船夫说:“看来,这鬼雨不知道要折腾到啥时候,我们还是起锚启程吧。”
这些客人多半是从外地赶路过来的,上了船没有多少奢望,只求平平安安地到达目的地。大家走进船舱继续呼呼大睡,睡不着的聚在一起闲聊。
刘世春不敢贪睡,要趁机看看书复习功课。
江越来越宽,船似一叶扁舟在江中顺流而下。
雨,越来越大。
“不好了,要发洪水了。”船夫发出危险信号,要大家注意安全。
长江中下游流域发洪水,是上游流域特大洪水造成的。如果几条支流同时发洪水,这洪水就会来得突然,气势凶猛,中下游流域就会水位升高造成洪涝灾害。那时候没有天气预报也没有事先预兆,有经验的船夫靠观察长江水位高度和江水颜色浑浊情况来判断。但发现了征兆也为时已晚,很难应对快速奔袭而下的洪水猛兽。
大船都难于应对,更何况这样的小船?船夫有些不知所措,慌乱中拼命往岸边行驶。
洪水猛涨,一个个巨浪袭来,船已不听使唤左右颠簸,一场灾难在所难免。船上的人们慌了、乱了,有的紧紧抱住桅杆不放,有的在寻找救生圈,有的坐在船板上大哭大叫,有的在收拾东西好像要与自己的行李共存亡。
陈凯明不慌不忙的打开表弟的书箱,把里面的书籍和文房四宝等物品倒在地上,吩咐刘世春脱去身上的长衫,找了根绳子把木箱结结实实的绑在身上,披上长衫往左右两边的衣角一拉打个结。这只书箱是父亲用樟木板请木匠师傅定做的,扁扁的、长长的与胸背一般大小。绳子穿过书箱的提手和底部的铁圈绑在身上稳稳当当。
陈凯明知道自己死了也不足轻重,表弟是国家栋梁刘家的希望。刘世春感激涕零,知道表哥为了救他已经视死如归。
那些大船跑得快,有的已经靠岸逃命,可怜这些小船还在江中垂死挣扎。船一旦横向行驶受风浪冲击的面积越大,翻船的几率也会更高。
一个巨浪迎面袭来。船,腾空跃起。
“糟了!糟了!有人落水了。”巨浪声夹杂着失魂落魄的喊叫声,船上一片狼藉、凌乱不堪。
落在江中的人在挣扎、在奄奄一息中祷告上帝显灵、观世音菩萨下凡救难。
这,才是灾难的开始。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听一声巨响,肆虐的洪水露出狰狞的面目把船抛向天空跌下江中不见了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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