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城的气运,观剑而得的栋梁甲木,新一代气运结成的花果乙木,放在东方。”
“贫道这些年为你积攒的气运,悟道观长生的太阳丙火,走遍世间扬名千机门的灯烛丁火,放在南方。”
“饕餮身上的气运,用鲜血打造身躯的城墙戊土,偷食龙肉逆天而行的田园己土,位于正中。”
“平乐城中的气运,百姓平乐的斧钺庚金,缥缈宗珠玉福攒的首饰辛金,放在西方。”
“潜龙镇的气运,临近江河的壬水,化作雨滴的癸水,放在北方。”
宁万纵满意地点点头,同时双手十指变化如影,牵丝引线般将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气运移接入陈逸体内,血色的剑气被那些雾白的气运给冲散,可那凌厉的力道不改,一重又一重在陈逸身上给他施加压力。
至此,已经有五道沛然的气运在陈逸自身穴位扎根。而对陈逸而言,这却更像是一种宫里少有的处刑手段:五马分尸。将五条粗壮无比的绳索套在人的双臂,双腿和颈上,然后将那五条绳索套在五匹上好的野马脚踝上,接着,那五匹野马会被专人鞭打,向着不同的方向奔跑。
曾经有位宫女好奇心重,偷偷去看了那副处刑场面,回来后一直呕吐不停,被当时一位妃子看到,派人压下去用板子抽打,在精神和肉体的折磨后,那位宫女香消玉殒。
陈逸只是知道有这么一酷刑,没有亲眼见过。但他此刻只觉得,哪怕是五马分尸,也比不上他正在遭遇的这一切。
陈逸那最引以为豪的双手,被剑气牢牢钉进泥土中,指尖尽是鲜血淋漓,他的双肩,被平乐城和青玉城的气运所压,宛若泰行于肩,让他整个人处于极为虚弱的状态。好像那气运再压得重一些,陈逸浑身的骨头就要散架了。
他只听见那目盲道士絮絮叨叨了几句玄乎的话语,随即他身上的痛感更剧,可他却不能发声。
只有放大数倍的瞳孔和脸上的惊恐能够告诉他人,陈逸此刻在遭受着什么。
“木......火......土......金......水......是五行!”
在鬼门关的陈逸迷迷糊糊地辨认出了宁万纵嘴中那些话语的含义,他的眉宇间满是乌云。刚刚那页金纸上提到过,此番逆天改命之法,与五行调和有脱不开的关系。实际上,陈逸猜的不错,宁万纵刚刚所做,便是用气运为陈逸调和五行,人体数个穴位,或许的确没人比陈逸更了解其中奥秘,可宁万纵精通道门气运移接之术,对其了解也是深而又深,所以施展起来,倒是比陈逸更像一个神医。
宁万纵听不到陈逸心中的话,但他却朗然一笑,加快了手中牵丝引线的过程。
天地间似乎处处有剑鸣。
那柄血色小剑在宁万纵给予的气运下,似乎已然将逝。那凝聚着饕餮毕生修为的小剑身影变得黯淡,而陈逸身上的血色却越来越浓。
“稳住心神,臭小子。”
宁万纵一边为陈逸排除身上多余的剑气,一边怒骂道。他看得出来,陈逸的眼神已经被血色填满,对此,他倒是见怪不怪。毕竟是那个杀神的毕生修为,陈逸被此影响完全在他的意料中。
陈逸只觉头昏脑涨,听不大清那个道士说了些什么,只看见那张嘴一张一合,像鱼吐着泡泡。
恍惚间,陈逸好似看到了一片血海,血海茫茫,杀机翻腾,他架着一叶人骨而做的小舟,在那血浪翻滚的血海中摇摇晃晃。
陈逸拼了命地想要站起,可头重脚轻,尝试了数次,还是狼狈地跌落回了那人骨小舟。小舟前头的骷髅用空洞的眼眶盯着他,像是要看穿他内心的所有黑暗。
“你是谁?”
陈逸惘然问道,当他抬起头直视着那个骷髅时,却发现自己的颈部,双手,都多了一道淡淡的白痕。其实陈逸若能站起身低头看去,便会发现,他的双腿也是如此。五行气运汇聚,化作绳索,将他困于此舟,强迫着他与那血海融为一体。
骷髅不语,空洞的眼眶里尽是幽幽森意。陈逸来不及说出第二句话语,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钻入他的身体,他放声大叫,头一歪,差点晕厥过去。
这是陈逸的世界,所以陈逸可以发出声。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出声,或许也是一种缓解疼痛的方法。
数不清的杀机趁着陈逸倒下的期间在他周身徘徊,似乎下一刻,就要占据他的身躯,吞噬他的自我。血海上有劲风刮过,风钻进人骨小舟的骷髅时,骷髅发出“桀桀”的声音,仿佛在邪笑,在笑陈逸的自不量力,在笑陈逸的恒河一沙。
饕餮,是那个时代让人颤栗心寒的名字,陈逸虽然没有生在那个时代,却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那个名字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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