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到师父留了话,何知文赶紧跪下,以首伏地,恭恭敬敬的请师兄传话。观主也是一改刚刚兴致勃勃的模样,整个人变得沉稳平静,脸上带着近乎刻板的严肃,从贴身处拿出一张符箓,符箓随风摆动,逐渐有人声从里传出,一字一句道:“静笃,把宵练剑给静真。”随即符箓迎风破碎,消失不见了。
何知文跪在地上半晌,五年前一别之后,已许久未听见这令他感到温暖的声音,他与守静真人感情深厚,可以说亲逾父子,心神激荡,忍不住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弟子谨遵师命。”方才起身,双手变幻之间,出现了一把流光溢彩的宝剑,正是当日一剑斩断幽冥之手的道家神剑——宵练剑。他双手捧剑,恭恭敬敬的交给了自己的师兄静真,也就是观主。
观主心中激动不已,宵练剑与含光、承影三剑乃是道门三大神剑,是道门无上至宝。这三把宝剑一向只在传说中出现,没想到却是真有其物,现如今,这把剑也算是师父传给自己了。何知文瞧着师兄把剑收好,自己又把最近去萧家提亲、稍后去巴蜀的事情与师兄商量了一下,观主笑说这都是凡尘俗世的事,到时候成婚的时候送个帖子来就好。
何知文扭捏半晌,又把昨日萧菲英和连涟碰面的事和师兄说了几句,如今既要准备成婚诸般事宜,萧家乃是望族,不能少了礼数,见面也不能太过寒酸,另一个便是连涟毕竟是女儿之身,长期呆在观中不甚方便,还有就是自己现如今已准备娶妻,下山过平凡生活了,小诺也算是自己半个弟子,上次连涟回生之时,小诺出了大力,觉得这小子做事颇有决断,想一并带他出去,而且如果他预想不错,小诺与灵尊之间怕是尚有渊源,说到后来,何知文却是直搓双手,等待观主的回音。
观主思忖一会儿,一一回答道:“师弟你心愿得偿,师傅和我们都为你高兴,你大哥何志武已是如今衙门里的班头,长兄如父,由他去提亲却也合适,至于钱银方面,当年朝廷秘旨,师父带领我们前去探查前朝沉船宝藏,七成交于朝廷,两成留与道门,一成赐予我们众人,你那一份师父一直叫我给你留着,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说道这里,观主笑了笑,又说道:“小诺是个好孩子,当年你肯带他,我知道是出于怜悯他父母,不是没得法子谁会把小孩子往外送了,你现在手上的事情太多了,最多也是做个挂名师父,我交待道奇教他吧,他天资一般,但是为人处事也算得体,读书练气上面也很用心,是个苗子。至于与灵尊的渊源,我仔细观察过,看不大明白,有机会的话请师傅看看吧。”
观主大气的一挥手“你徒弟放我这你就放心吧,还有啊,厨房管事这个位子还给你留着,道奇帮你看管下就成,今年岁末,国师府应该会派人来巡查,到时候你若有空便自己赶早回来准备,你是师父的亲传弟子,有什么事情自己去做,师父常说小修则小得,大为则大验。你日后遇到诸般事宜,总把这两句话放在心上。”
何知文再三拜谢了师兄,又陪着他细聊了下小诺的修为进度,观主领着他又去观内的密室走了一遭,在门外候了良久,观主拿了一叠厚厚的银票及一些珍奇古玩一一点清,一并当面交予了何知文。何知文心内感动不已,对观主再三感谢,随后自去房间与连涟叙话,直聊到深夜三更,两人方才散去自去个人房间休息。何知文、连涟两人当年两情相悦,感情深厚,但是始终保持以礼相待,不敢逾矩,即便是当年连涟双亲首肯之后,二人即便是爱意深重,情到浓时,自是忍不住卿卿我我,但是成婚之前礼教大防却是不可不有。
小诺待酒席散后,招呼厨房师傅与自己一道收拾碗筷,又把厨房整理了一下,厨房众人看着天色晚了,就着剩下的饭菜,热了点米饭,大家也凑合的吃了些当是夜宵。小诺吃完后沿着厨房的灯光往自己卧房边走去,忽见得光华璀璨,只见一人着黄色道袍,手中三尺长剑熠熠生辉,正是观主试演真武剑法,初时尚看得清观主身影形态,姿势潇洒而又连贯,后来越舞越快,只见一道光华在人四周滚来滚去,愈演愈急,后来之间场院之内前后左右尽是光华所罩,偏生却又是寂静无声,好似是一个巨大的光球,将整个院子笼罩起来一般。小诺初见此等场景,心中震撼莫名,后来连眼睛也跟不上了,只觉得眼睛酸涩,忍不住揉揉眼睛,待再睁开眼时,只见到漫天光华,一瞬消失,观主也不知往何处去了。
小诺心中惊诧莫名,《逍遥游》中有文“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今日所见观主试演,果真是仙人之姿,非凡人所能想象。师父原来教过自己道家练气法门,为曾想到竟会有如此天地,真是可惊可叹。他心头振奋,连日来见识到道家“起死复生”、萧家血麒麟和观主惊人技艺,已为他内心中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这个世界的广阔和壮丽之处,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之外,不经意之间,心中已充满了对道门的憧憬和向往。
小诺回到卧房之内,先是把闲杂书籍放置一旁,把师父交给他的几本道家典籍仔细的收拢在一起,再拿出来重新细细的读了一会儿,心中越想越兴奋,书也看不进去,忍不住起身演练观主剑法,自我感觉却是良好,其实依他当前修为,不过是沐猴而冠,似是而非罢了。又演练了一会儿,心中自觉得意,又看了看道家书籍,自觉自己前途远大,内心充实,高兴的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微亮的时候,小诺早已起身,去厨房准备早上的饭食,刚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看见何知文也在,看见小诺来了,招呼赶紧过来准备熬点小米粥。趁着看火的间隙,小诺和何知文一起做起了抄手。齐师傅、夏师傅也来了,见何知文来了,两人赶紧过来打了个招呼,何知文说自己也就是今日早起,做点抄手,你们去忙自己的就成。二人又向何知文请教说今早吃些什么,何知文客气的说按他们昨天的安排来就成,又把自己要出门的事说了,说道奇会暂时看管,齐师傅、夏师傅忙应了,就赶紧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何知文又把昨天和观主商量的事对小诺说了,告诫他要听从道奇师兄的安排,做好早课、好好读书。煮抄手的间隙,何知文又拿出一本小册子交给了小诺,说是他这么多年修道的所悟所感,叫他好好研习。小诺接了,要跪谢师父的恩情,何知文拦住了他,说师徒一场也是缘分,叫他好好用功。
抄手熟了后,何知文自拿了个托盘放好,又拿了几碟小菜,一手拿着小米粥去了。小诺心知师父此次出门,怕是要好久见不到他了,内心生出孤寂之感。早上事情较多,来不及感慨良久,小诺就和夏师傅、齐师傅一道把早餐送到伙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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