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的母亲是山大王的独生女儿,父亲原在军队服役。

一次剿匪,彪子父亲被俘,与他母亲一见倾心,便留下来成亲,一年后,彪子出生了。

彪子的姥爷,见姑爷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便将打拼了几十年的山寨,统统交给女儿和姑爷掌管。

他摇身一变,带上老伴在济南府买了宅院,老两口隐居在此,安度晚年。

老两口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外孙带在身边。

一来要减轻姑爷女儿的负担,二来带外孙到大城市,接受正规教育,见大世面,今后出人头地。

当土匪没有出路,不可能世代沿袭下去。

就这样,彪子在襁褓中,被姥爷抱到济南府。

姥爷有一身好功夫,从彪子懂事那天起,姥爷每天都带他练功。

到了入学年龄,彪子被送进济南府最好的学校,姥爷还在家里,给他雇来音乐和国画老师。

姥爷对他的要求不简单,让他刀枪棍棒样样精通。

这枪所指的不是戏台上比比划划的道具,而是各种武器枪械,只要姥爷能淘弄着的枪,肯定拿回来教给彪子如何使用,而且还要用的精。

别看老爷子年过六旬,思想一点也不僵化。

为了彪子在文明社会,能够施展得开,他特意强调,彪子琴棋书画也得无所无能。

兵荒马乱年代,老爷子教外孙学武功,摆弄各种枪支,其心情可以理解。毕竟他是行伍出身,一辈子打打杀杀,希望外孙身强力壮,遇事不吃亏。

彪子骨子里,也沿袭了姥爷的一身匪气。

他对学功夫和打枪,那是百练不厌,唯独姥爷给他请来的先生,教他弹琴画画,简直就要了他命一样。

老爷真疼他,惹急了也真打他。

彪子对琴棋书画厌恶至极。姥爷连续给他请了几个先生,都因彪子一身的匪气给吓走了。

彪子的姥爷,绝对是个人物。

他见彪子对男先生具有极大的排斥力,就通过各种渠道,找来一个叫赵思佳的女先生,彪子一看见赵思佳,整个人都变乖巧了。

赵思佳年长彪子整十岁,原是一大户人家小姐,从小也受到了很好的教育。后来家境破败了,父亲无力养家,只能靠吃老本度日。

听说彪子需要一个老师,经熟人介绍,赵思佳出现在彪子面前。

要怎么说彪子走桃花运呐。

哪个先生来家教他,他都直蹦楞登地警告人家,想挣钱就把嘴闭严了,到日子该给你多钱学费,保证一分不少。

人家是凭本事赚钱的。

来教彪子,只拿钱,不让教玩意儿,只要能把彪子哄高兴就行。日子久了,一旦被老爷发现,被撵走是小事,损坏了名声,那日后还去给谁当先生了。

几个先生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主动辞职。

赵思佳完全是被生活所迫,才迈出家门,靠教学糊口的。

她没有老先生那么多的顾虑,也不可能耐着性子,对彪子这种冥顽不化,匪气十足的人,强行灌输学识。

好在彪子说到做到,只要赵思佳不逼他学琴作画,其它一切都由赵思佳做主。

赵思佳挣姥爷的大洋,三天两头带彪子出去游玩。趵突泉,大明湖,几乎成了他俩每天必到的地方。

别看彪子年龄不大,到了中午,济南府哪个菜馆好,他就带赵思佳去哪吃饭。

临回家前,赵思佳把着彪子的手,在画纸上随意勾勒几笔,一幅简单的写生习作就算完成了。

姥爷看了外孙子的习作,心里美滋滋的。有时候一高兴,还多赏赵思佳一块大洋。

经赵思佳提议,也是赵思佳兴趣所在,姥爷给彪子买来一架钢琴。

当赵思佳坐在钢琴旁,弹唱一曲优美的歌谣时,彪子顿时沉醉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美的音乐。

这里需要做一个解释。

钢琴是西洋乐器,近代传到中国,属于小众乐器。

彪子从小到大,跟随姥爷出席过很多场所,什么京剧,吕剧,小曲小调,他听了不少,唯独没听过钢琴演奏,而且,弹奏钢琴的,还是跟他朝夕相处的女先生赵思佳,他当时听得脑袋都发麻了。

赵思佳告诉他,这个曲子叫四季歌,是从上海那边传过来的。

中国人还能做出这么优美的曲子,彪子被感动了,他整天缠着赵思佳学钢琴。

彪子在黄欣妍面前,单手弹奏的四季歌,只能算是冰山一角。

正因为这么一个小动作,瞬间点燃了黄欣妍如饥似渴的求嫁心。她用最直白的方式,表达了内心渴望,不想却遭到彪子直言拒绝。

黄欣妍当然要问一个为什么了。

“俺……不能害你。”彪子已经打定主意,必须千刀万剐吉野,以解心头之恨。

他把吉野剐了,土谷次郎肯定不会放过他,他也不会再冒傻气,老老实实等着被抓。

如果他答应了这门婚事,岂不害了黄欣妍。

黄欣妍从小到大,养成了有求必应的习惯。上次彪子来家,跑的莫名其妙,这次还断然拒绝了她求婚,真是岂有此理。

黄欣妍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站起身,手指颤抖着,几乎顶在彪子的鼻尖上了。

彪子被黄欣妍的愤怒吓懵了,他急忙做出解释说:“大小姐,你听俺说。”

“你嫌我老,是不是。”黄欣妍愤怒至极,伶牙俐齿,就要开启讽刺挖苦模式。

“不是。”彪子没有丝毫的犹豫,回答的也是干净利落。

轮到黄欣妍懵逼了。

在彪子面前,她只有一个心结,就是自己比彪子大三岁。

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

彪子整个一盲流子,能进入她的法眼,完全是因为哥嫂撮合,她也到了愁嫁的年龄。

不然,就是下十年牛毛细雨,也未必能淋到他的头上。

彪子说不定是哪辈子积的德,这辈子能被黄欣妍相中,等于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他感激还来不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黄欣妍要发大小姐脾气了。

多亏彪子一个干蹦利落脆的回答,让她的雷霆之怒,暂且有了缓解。

“你真不嫌我老。”黄欣妍对这事非常认真。

彪子头摇成了拨楞鼓,他信誓旦旦说:“俺这辈子能讨到你这样的好老婆,那真是积了八辈子大德了。”

女人,就是喜欢被男人哄的低情商动物。

甭管男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只要他把嘴抹满了蜜,在女人耳边一顿嘚啵嘚,戒备心再强的女人,都不由自主的信以为真了。

黄欣妍彻底沦陷了。

此时的她,已经把彪子当成了如意郎君,又听到彪子掏心掏肺的一番表白,她必须要知道,彪子为啥不想害她。换句话说,如果她心甘情愿被彪子害,结果会是怎样。

“你有啥难心事,尽管跟我说。”黄欣妍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让彪子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掷地有声的。她说:“在古城,就没有我办不了的事。”

彪子语塞了。

黄墨轩充其量就是个警察局长,在他上面有宪兵司令,还有政府市长等高官。

黄欣妍的勇气,完全来自黄墨轩的地位,她这话说得未免太大了。

别看彪子愣,他在女人面前,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否则,当年赵思佳也不会心甘情愿,把处女身奉献给他。

当然,他也为此,险些死于乱枪之下。

彪子见气氛缓和下来了,他的心也痒滋滋的,对黄欣妍的话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壮起胆子,效仿黄欣妍的眼色,在黄欣妍的身上、脸上,该看不该看的地方,通通来了一个扫描。

这就是彪子,如果换了另外一个男人,哪怕黄欣妍没把彪子当成未婚夫以前,彪子这种眼色,都能招来黄欣妍一个大嘴巴。

在黄欣妍的思想界定中,彪子这种眼色,属于不怀好意,她厉声问道:“你瞅啥!”

彪子不是东北人,不知道这句话的标准答案是:瞅你咋的。

他尴尬一笑说:“多看两眼,省得日后看不见了。”

他是发自内心的说出这句话,黄欣妍听了,哪能受得了呀,她一下子扑进彪子的怀里,流下眼泪说:“我不让你走,你哪都不许去。”

隔墙有耳。

黄墨轩把儿子女儿送奉天读书去了,家里只有他们夫妻俩和黄欣妍。

黄墨轩夫妻的房间,与黄欣妍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黄欣妍带彪子进自己房间时,还特意把房门敞开了,黄夫人正在睡午觉,被钢琴声吵醒了。

她意外听到彪子与黄欣妍的对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女人遇见突发事,就不像男人那样稳重。

你替欣妍高兴,家里终于解决了这个老大难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不应该猴急表达出去。

你先把情绪沉淀下来,等晚上黄墨轩下班回家,再抒发喜悦心情也不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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