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山峦在烈日下显得朦胧而遥远,见证着无数的人来人往。天空中几朵白云悠然飘过,像是看到了人间的沧桑与苦难。

当兵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枪,像是等着最后的宣判,这是他们给自己选择的宣判。

吴排长在擦拭着自己的枪,他是在准备为自己的宣判做最后陈词。

胖子在壕沟里穿行,为每一个人送去食物和弹药。他尝试从壕沟里爬出来,就在要成功之际,又摔了回去,真够笨的。

斧头,像是一粒尘埃,像往常一样躲在刘景升注意不到的地方,还是八脚踢不出个屁。现在的他正拿根树枝在地上画了擦,擦了再画,时不时的往刘景升这边看一眼。

每一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刘景升没有。他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不知道现在能做什么。

刘景升愤怒那些逃跑的人,而他自己也要逃离。他愤怒那些家财万贯却还要为了侵吞救灾粮而不择手段的人。他愤怒那些让人家破人亡却可以心安理得的人。他痛恨那些光鲜亮丽下的肮脏,痛恨自己真的没有为某件事拼过命。

他不理解,将几个大洋的借款算出几百几千的债务说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将卖鸦片说成是一门生意,将买人家儿女说成救了人家一命,做过的一切都可以心安理得。

他不理解,为了赚钱在粮食里掺沙石、掺发霉的陈粮,为了赚钱可以缺斤短两,为了自家利益可以让人家破人亡,一切都可以不择手段。

他不理解,堂堂中央之国,有冠军侯封狼居胥,有岳武穆精忠报国,有人生自古谁无死的大无畏,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大豪情,为什么更多的人选择逃跑,而不是去杀人,杀日本人,杀一切敢来冒犯我华夏的人。

他想为了某件事或者某个人去拼一次命,找到自己想要的。

刘景升躺在他躺过的那个弹坑里,看着阵地上的一切。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也许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现在能见到的一切都会被这里吞噬掉。

大胡子看到刘景升还躺在地上,没有要走的迹象,问道:“土匪,你们怎么还不走?”

刘景升没有回答,反问道:“刘连长,昨天日本人折腾了一宿,不会再进攻了吧?”

大胡子坐到了刘景升旁边,说道:“跟我们打了几天,昨天晚上你又炸了他们的炮,是需要缓缓。”

刘景升说道:“要不你们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不差这几个小时了。”

大胡子说道:“你也说了不差这几个小时,你们赶快走吧,估摸着天黑前日本人怎么也会进攻一次。过了这大半天,他们的补给也该到了。我们再打一仗,让日本人不敢直扑县城,下一道防线也多点准备时间”。

刘景升坐了起来,不再压抑愤怒,抱怨道:“屁的下一道防线,你从东北撤到这儿,几道防线?下一道在哪?长城还是北平?当官的这时候估计都过了黄河了。”

“土匪,年轻人老是抱怨可不好,你说当官的跑了,可我们不能因为他们跑了就放弃去做我们自己觉得对的事。无论哪个时代都会有跑了的官,也会有你们县长那样没跑的,会有你这样县里首富的公子留了下来,你还年轻,别把自己逼入死胡同,尝试着去相信,去做你觉得对的事,为你自己,不是为了别人,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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