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站在牢门外的太子爷,沧桑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温柔与欣慰:“高炽,总算是有点大人的模样了,这才想我大明的太子爷啊。”
虽然二人年龄相仿,但太子爷在沈玉面前却仿佛像子侄辈一般,恭敬而又拘谨。
沈玉当年在燕王府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罢了,但他教的学生并不一般,当今的三个皇子都是他的学生。
后来的沈玉有很多学生,英国公张玉之子张辅、成国公朱能之子朱勇,甚至连如今的皇帝陛下都尊他为太师,但在沈玉的心中,也唯有当今这位太子殿下算是他真正的学生了。
这些年沈玉坐镇内阁,太子虽奉旨监国,却也只能跟在他身边观摩学习,跟跑腿儿的没什么区别。
所有人都以为太子会憎恶沈玉,若非沈玉,太子也不会受制于人这么多年。但只有太子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跟在沈玉身边他学到了多少千金难换的治国至理。
太子卷了下袖子,躬身作揖:“学生高炽,见过太师。”
“我已不再是什么太师了,你以后见我,也不必再行礼了。”沈玉浅笑着说道,“我如今只是阶下之囚,而你自此以后也自由了,再不受我的限制,是真正的大明太子了。”
太子眼眶微红,潸然泪下:“在学生心里,您永远都是那位为大明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太师!”
沈玉欲言又止,转而苦笑着摇了摇头。
“高炽,你今天在找我,绝非只是想见我最后一面吧。”沈玉带有深意的说道。
“学生不是为了最后一面才来见的太师,太师也绝不会止步于今日,大明永远也离开不太师您,朝廷终有一日会还给您的荣耀。”太子顿了一下,道,“但学生今日确实是有事想向太师求解。”
“说吧,看看我这个老师还能给你上最后一课吗。”
太子犹豫道:“瓦剌的马哈木与鞑靼的阿鲁台组成了草原联军,如今威逼山海关,大明边防危矣,朝中的大臣们商议良久,也未曾商量出来一个应急政策。”
“所以,是辽东的张玉不愿出兵解围,西北的成国公朱能被西部的帖木儿国与钦察汗国拖着抽不出身来,西南的张辅和沐晟正在交趾浴血奋战难以驰援,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如今能调集的兵力有限,难以组成北部的防线,对吗?”
沈玉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平静的说道,“咱们这位皇帝陛下一向是有尚武之风的,危难关头,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御驾亲征,带兵击溃敌军。”
“但朝中的大臣怎么可能愿意让皇帝御驾亲征,这太过冒险,是断然不可取的措施。陛下自己自心里也清楚,御驾亲征是不可能的,这时候能解围的只有我沈玉,只要我沈玉给辽东的张玉去信一封,张玉便会欣然出兵救援山海关。”
“但陛下不愿亲自出面来求我,便只好委托你来与我交涉。”
“你们想让我给张玉写信,却又不愿付出代价。因为陛下知道,我沦为阶下之囚怎么可能不心生憎恨的,这时候我肯定会要求释放我为代价,换来张玉的出兵。”
“但这同样危险,因为一旦我逃出生天,只需要逃到辽东振臂一呼,便会有不知多少大明军队为我效力,跟草原联军比起来,显然是我更加危险一些。”
“陛下找你,是因为觉得我与你有师生之谊,可以先让你给我口头许诺,从我这儿骗到一封写给张玉的信,解了燃眉之急再说后话。”
“我说的对吗,高炽。”
太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正如沈玉所说那般,他这次来就是想着从沈玉手上骗到一封写给张玉驰援山海关的信。
然而沈玉却轻而易举的拆穿了他的阴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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