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贼子,黎左陈氏。勾结逆臣,意图谋朝篡位。即日颁下圣旨,诛杀八族,以儆效尤!”
乱哄哄的菜市场人满为患,是逢大雨,泥水淤积,水已漫裤脚,却挡不住围观斩首的人群。
只见监斩官一挥斩令,无数人头哗哗滚下。行刑的卒子一边捡起人头丢进猪圈,另一边又有卒子压着人犯上邢台,手起刀落,哀嚎遍野。
忽然,围观的人群发出喧闹声。
“那个可是……兵部尚书陈大人?”
一位佝偻着背,一头白发肮脏凌乱的老人被推了上去。
老人艰难直起身,环顾着四周。只见他周围不断被砍下的头,里面有他的妻子女儿,无数熟悉的亲戚好友,却被行刑者如提羊羔一样丢进了猪圈。不大的猪圈被堆成了一座人头山丘。
老人跌坐在地上,雨水冲刷着他浑浊的眼睛,他颤抖着对天哀嚎:
“天亡我朝啊!”
肥头大耳的屠子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直接打掉了老人的两颗牙。
“妖言惑众!”
说罢一把刀直挺挺剁下来,一颗头颅跟西瓜一样滚了下来。
“陈大人!……”人群中不少人看到这幕,颤巍巍地喊道,却都被身边人赶忙捂住了嘴巴。
人群后面的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他看着陈大人死不瞑目的眼珠子,仿佛在瞪着他。抬手压了压破了个大洞的帽子,转身隐入市井。
午夜已至,厚重的乌云遮盖了皎白的月光,一层层阴影压将下来。都城郊区东路,一辆疾驰的马车跌跌撞撞地驶过。
“小姐,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城里了。”车厢里,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
“吾伯,陈叔叔一家今日是不是被……”手着轻纱,面容清丽的女子犹豫道。
吾伯看着这位女子,忧虑、悲伤、纠结无数情绪在她脸上游走,澄澈的眼睛多了许多茫然。吾伯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位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自幼便得陈大人疼爱,每次陈大人出差归来,带上异地的特产,总是要第一个给小姐的,以至于李大人也曾“嫉妒”道:“真不知道你是老陈的女儿还是我的女儿。”如此足可见陈大人对小姐的喜爱。
然而现在一切都翻天覆地……
“小姐你知道了。”吾伯于心不忍,“陈大人一家受奸人所害,被污蔑谋朝篡位,今日恐怕一家数十口都被屠戮殆尽。”
“为什么!”女子低头隐隐啜泣,“陈伯伯一家忠心耿耿,先帝在位时还以‘忠实良近’称誉他的言行,现在却说什么‘意图谋朝篡位’,什么狗屁世道!什么狗屁皇帝!”
“使不得!”吾伯急忙上前,“小姐啊!老爷知道你与陈大人感情深厚,所以一直不让你回京。现在京城风雨飘摇,上月许大人,今日陈大人,世局动荡,恐怕你不得不学会坚强,好让老爷能全力的维持家中的局面啊!”
女子抬起头,一瞬间,便是吾伯也呆了呆。哭花了妆容的女子此刻却更美得惊心动魄,只是玉人多憔悴。吾伯突然想到,老爷要将小姐送回老家南州,未尝不是担心小姐的容貌引出许多的麻烦。
她擦了擦眼中的泪,眼神中多了许多坚韧。“吾伯抱歉了,是我太幼稚了。”
吾伯欣慰道:“不怪小姐,只痛恨这狗世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吾伯,我决定不走了,我要查出究竟是谁在左右都城变幻!”
吾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吾伯你怎么了?”女子一下慌了神。
“没事,小姐我很好。”吾伯擦了擦嘴旁血迹,“我只是想起去世的老母,黯然神伤。”
堂堂兵部尚书陈大人,为了调查暗中诬陷徐大人的元凶,都搭进去了全家性命,吏部尚书李大人也已经心灰意冷,只想远离朝廷,你你你你……吾伯心中已是翻云覆雨。
你一介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手无缚鸡之力,想调查出此事,岂不添乱!刚刚还夸你不幼稚呢!
但吾伯知道自己的小姐向来心直口快,做事也是三分钟热度,于是只能祈祷这次也是突发奇想。
当他尚在想如何劝说小姐放弃,马车却突然急停,车厢中的二人猝不及防地撞在了墙上。吾伯忙起身,拉开卷帘向车夫怒道:“怎么回事,谁让你停的!”
车夫颤颤巍巍道:“陈管家,前面突然出现了个人,小的这才急停了马车。”
吾伯向外望去,稀薄的提灯映照出一个佝偻的人影。
“前边的好人麻烦让一下路,午夜行车,黑灯瞎火,希望没有惊扰到你。”吾伯本想报出门第,又想到现在满城草木皆惊,于是礼貌喊道。
那身影却无动于衷。
吾伯对车夫道:“大概是个耳背的人家,绕过去吧!”
车夫应了一声,小心地驱使着。吾伯依旧拉着帘子,环顾四周,漆黑的夜色要将人吃掉,心中隐隐不安,越靠近那人,这种不安便愈发强烈。
等马车驶到于那人不过一米距离时,吾伯瞳孔猛然一缩,车夫更是惊惧得“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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