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翟嬋继续耐心地听俩假冒卫戍军的对话。
“可是……不是说,石颇在义渠国下海捕文书追捕翟嬋吗?石颇是太子的亲信,现在他敢公开缉捕翟嬋,是不怕得罪太子么?”显然,高个子很困惑。
“真笨,石颇会冒得罪太子的风险去通缉翟嬋么?一定是太子授意的!太子与翟嬋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很有可能是翟嬋带着孩子跑了,太子要抓翟嬋夺回这个孩子。”
高个子楞了,道:“我……有点懵,石颇要追捕她,我们要杀她,不是和石颇……太子一条心么?这与单将军往日的做派不同哦……他与石颇和好了?”
“不是。单将军判断,石颇追捕翟嬋是在演戏,实际是在掩护翟嬋出逃。单将军就是要利用石颇追捕翟嬋的机会杀了翟嬋母子,将翟嬋母子被杀嫁祸给石颇……”
“你刚才说翟嬋被袭击是赤山君的人向禁卫军通报的,并要我们注意调查翟嬋下落。听意思,赤山君也是向着翟嬋的。这么说赤山君、太子和石颇是一拨人,左将军是一拨人,他们两边杠上了……”
矮个子有了怒气道:“卧槽,你喝糊涂啦?怎么这么蠢呢?左将军怎会与太子作对啊?”
高个子很委屈:“可是……可是……我……就是懵逼。”
矮个子不耐烦地道:“是嫁祸!懂了吗?嫁祸,是要把翟嬋母子的死嫁祸给石颇,一石二鸟,既除了翟嬋母子,又能挑唆太子与石颇的关系!所以,我们不能明着杀翟嬋母子,必须是悄悄的,能够脱身的下手。懂了吗?”
高个子恍然醒悟:“噢,是这么回事啊!”
矮个子很沮丧:“行了,不聊了,笨死了。睡吧,明早你天不亮就起床,盯死了翟嬋,有什么动静马上告诉我。”
高个子心情很好:“好嘞,我知道了。”
屋子静了下来,他们吹灯睡了,翟嬋也抱着无忌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屋子。
毕氏正焦虑地等她回来。
翟嬋很忐忑,事情很清楚,这两个杀手是冲着他们母子来的,是单颖这个家伙要对自己下杀手!
可是,她不想把这些情况告诉毕氏。毕氏已经很恐惧了,不能再给她增加压力。
但是,翟嬋知道她的心思,不对她说些什么是不行的。
吹灭了灯盏,她懒懒地伸了一下腰,轻描淡写地道:“这两个卫戍军是单颖被派到凤城来找我的,单颖命令他们暗中调查我的下落,并且不得惊扰我,所以他们确定我的身份后,并不敢放肆地打扰我们。没事,睡吧。”
毕氏没有听出什么名堂来,卫戍军对她们什么态度她也不在乎,她关心的是这俩人对她们有没有威胁。她疑惑地问道:“石颇在暗地里帮我们,单颖也要暗地里帮我们么?他们可是对头,可能吗?不是来害我们就上上大吉啦。”
翟嬋摇头道:“暂时,他们不会害我们。以后……再说吧。”
毕氏依然不明白,紧追着问道:“再说是什么意思?”
翟嬋神情黯淡地道:“袭击夏季牧场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呐,现在又冒出了赤山君、冒出了禁卫军……谁也不能轻信任……不管他们安得什么心,反正落在禁卫军手里……没有我们好果子吃……”
这是毕氏的担心所在,她很赞同地附和道:“就是!”
翟嬋又楞楞地想了一会,对毕氏悄声地道:“要设法甩掉他们。不然的话,我们就会被单颖的禁卫军死死缠住,再也难掩行踪,石颇杀了那么多的人就瞎忙活了。”
毕氏很赞同翟嬋的看法,却很忧虑无法脱身,惶惶地问道:“甩?怎么甩啊?”
“路上想办法吧。我困了,睡吧。”翟嬋不说了,躺下睡觉。
无忌听了翟嬋的话,陡然来了兴趣。
那两个假冒义渠国禁卫军的谈话他也听见了。显然,单颖的行事风格不同于石颇,是一个极有心机的人,党羽众多又善于搞阴谋诡计,一直明里暗里地与石颇争宠。这一次,为了嫁祸石颇,竟然派禁卫军乔装进入义渠暗杀他们母子,已经是不择手段了。
按单颖的行事特点和多疑的性格,他是不会公开与姬遫翻脸的,没了姬遫的庇护,他连个狗屁都不是。所以,虽然自己的王孙地位没有被姬遫公开确认过,单颖也绝对不敢唐突地下令公开杀戮翟嬋和自己,毕竟自己是姬遫的亲骨肉,他忌惮这个。
所以才会有两个杀手的对话,他们也颇为忌惮啊。
所以,杀手只能暗戳戳地杀人,翟嬋肯定会利用这一点与这两个杀手周旋的。
但是,毕竟是两个杀手,杀他们母子还不像杀两只鸡一样?无忌还是忍不住有了忐忑。
翟嬋和自己是被杀目标,这是确定无疑的。关键是他们会在哪里下手?
首先应该是僻静的地方,其次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突然,他被自己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他们不会像那个矮个子说的,在天亮前冲进屋子砍了自己吧?
扭头看他们母女俩,似乎已经安然入睡。无忌有苦笑的感觉,杀手睡了,你们也就睡了么?万一那个高个子杀手兴奋得合不上眼,突然闯进房间来出手,怎么办?你们还真敢入睡?
他害怕了,眼睛瞪的滚圆,用耳朵细细听起房间外的动静。
他决意今晚不睡觉,为毕氏母女担负警戒。
街上传来隐隐约约的打更人镗锣声。竟然是用镗锣打更?凤城的装备不赖哦。
楼梯似乎有人在走动,是杀手么?他咧嘴哭喊了起来,翟嬋和毕氏都醒了,抱起他,不停地哄。
他忽然明白了,这儿驻扎这义渠边军,所以,两个杀手不敢轻举妄动啊。
起床以后,翟嬋给无忌吃了奶,自己用完早餐。一个晚上被无忌折腾了几次,她又睡了一会。终于窗户有了亮光,隐隐约约地,又传来了“隆隆”的军队起床的鼓声。
打包了许多馅饼,又灌了一壶鲜奶,给马夫要了一壶酒。结账以后,他们登上马车出发了。
无忌一晚没睡,累坏了,很快就在翟嬋的怀里睡着了。
两个冒牌卫戍军见翟嬋他们的马车出了客栈,便各自上马紧紧跟了上来。
见他俩跟上自己的马车,翟嬋的心悬了起来。
“二妹,他们是义渠卫戍军派到凤城来保护你们的人,一个叫李虎、一个叫莫发。”马夫坐上车辕,瞥了一眼后面跟上来的俩卫戍军,扭身战战兢兢地对翟嬋道:“他们说,你听了就会明白,让我配合他们保护你。”
翟嬋的心揪了起来,看起来他们已经成功地蒙蔽了马夫,从他嘴里了解他们想知道的情况,已经知道自己就是石颇一直在保护人。看起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早晚会死在这两个杀手手里。
眼见自己被他们像狗皮膏一样黏上了,她憋了满肚子的郁闷。什么狗屁保护,分明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刀!她气不打一处来,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恶毒的念头,话也冲了,道:“我可不认识什么卫戍军,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要他们保护哪门子啊?吃饱了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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