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娆有些不解:“你们笑什么?”
“明仪,叶小姐真是可爱”徐阮筝笑着对冷清露说道,“与我们一般大的年纪,怎么还这般单纯?”
冷清露亦笑道:“叶大人素日里最是宠爱娆娆,叶夫人在后院又护得紧,自然单纯了。”
“看得出来叶大人与叶夫人真的把她放在心尖尖儿上。”徐阮筝叹息道。
叶娆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是啊!爹娘和哥哥姊姊都很宠爱我。”
叶娆没听出来,冷清露却心中了然。叶大人是布衣出身,能混到秘书监一职可见其才学过人,手腕了得。
叶夫人是叶大人的原配,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何况叶大人对叶夫人矢志不渝。故叶大人便是纳妾也事事以叶夫人为先。因为两人一块吃苦熬过十几个年头,几个孩子都是在困苦时生下的,所以对叶夫人的子嗣极为看重培养,何况这个自幼娇生惯养又万分宝贝的小女儿。
冷清露的父亲是文臣之首,徐阮筝的父亲是当朝中丞,且都是七大世家的人,宅门里的弯弯绕绕自然数之不尽。
尤其是徐家,据冷清露所知,徐老太爷有二子五女。其二子一嫡一庶,嫡子就是徐阮筝的父亲徐中丞,亦是冷清露的嫡亲舅舅。次子是妾室所生的,因文不韬武不略,只是从商,这些年来一直与徐中丞不对付,每每给徐中丞下绊子。
嫡长女便是当今四妃之末——宸妃。但好在容颜依旧,圣宠不断,何况还诞下凌王,日后凌王夺不夺嫡还说不准。庶次女生母身份低微,因年少守寡故一直住在徐家。庶三女与庶四女是孪生姐妹,与次子一母同胞,庶三女同宸妃一同入宫,未得圣宠,至今位同修媛;庶四女为苏家六房正室,寻常都回娘家过年过节,少不得给徐家大房添堵。嫡幼女便是冷清露的生母。
徐老夫人中年病逝,一直以来都是妾室掌握家中大权,直至徐中丞成家立业,那妾室才不敢明里动他,只暗地里使绊子。那妾室母子母女同个鼻孔出气,这么些年来的嘲讽,针对,打压,都没能压垮大房。
冷清露上前拍了拍她的手算作安慰,毕竟在其位谋其政,徐家给了她如今的荣耀和身份,她就得担起责任。
缓了半天叶娆才反应过来,忙致歉并安慰徐阮筝。徐阮筝微微一笑,遂提醒叶娆:“针织女工快要比试了,你快些准备准备吧。”
叶娆应了遂赶忙往台上赶去。
几场比试就这般过去了,叶娆这次的成绩倒还算理想,得了“乙”。毕竟苗家小姐的刺绣实在是惟妙惟肖,是首当无愧的魁首。
叶娆心里也平衡了,得了“乙”,娘再不满意也该知足了。
此时比试的是“抽”的最后一场——书,考的是作诗,当然也看书法技艺如何。
冷清露抿了口茶,远远一瞥便瞧见夏寄荣,台上的女子正在缓缓提笔写字。冷清露一哂,别人不知晓而她却知。夏寄荣书法还算过得去,但作诗赋词却一窍不通,先前百花宴她可借助关系获得魁首,可今日的鱼大人为人正直,她毫无舞弊的机会。
“欸,好期待啊!今年的成诗意境是‘雨后景’,同前几年完全不一样。”叶娆边吃点心边道,“也不知道谁能夺魁,不过我赌苏小姐,毕竟苏家可是远近闻名的书香世家,苏小姐的才气定不会差。”
“谁知道呢?”徐阮筝顺手捻了块蜜饯“苏小姐与年小姐才气不分上下,你怎么就押苏小姐,不押年小姐?”言罢抬眸看了眼叶娆,狐狸眼微眯。
叶娆慌忙摆了摆手,解释道,“我就顺嘴一提,你别当真嘛!阮筝~”
徐阮筝被她叫得骨头都酥了,拨开她的头:“好好说话。”
“噗——”叶娆一下笑开了,“连你都被我迷晕了,明仪,我是不是很成功啊?”叶娆的笑声如银铃般动听,带着几分稚气。笑毕,转而道,“阮筝,你别那么生疏嘛!反正我们都熟了,我都叫你‘阮筝’了,你是不是得改口叫得亲热些呀!”
徐阮筝略一忖思:“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嗯……”叶娆看起来很是认真的思索,“我单字一个娆,幼时家里人都叫我娆娆,清露这么叫我,你也这么叫吧!”
“我既已知晓清露的小字叫明仪,你的小字我还不知道呢!”叶娆歪了歪头。
“何不先说你的?”
叶娆嘟了嘟嘴,小声道:“清露知道。”转而又道,“好叭,我的小字就叫娆娆——是不是很没心意,很俗气?”
“娆娆……”徐阮筝重复了一遍,“‘一陂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你的小字很好听。”徐阮筝微微展颜,媚态横生。
叶娆一下子高兴起来了,可劲儿拉着徐阮筝道:“真的吗?为何我爹娘从没告诉过我这个含义?”
“恐怕就是他们说了,你也记不住吧!”冷清露打趣儿道。
叶娆瞪了她一眼,赶忙问道:“那你呢?我说了我的,你还没说呢!”
徐阮筝缓缓吐出两个字“修竹”。
叶娆一愣,修竹?有些耳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冷清露勾了勾唇,整个人愈发清妩明艳,“‘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叶娆恍然大悟。
正想着,考官正巧宣读成绩。
“一甲,苏惠兰——”
“二乙,年穗岁——”
“三丙,云伊人——”
……
“哈哈,我就说是苏小姐吧!”叶娆对徐阮筝眨巴眨巴眼睛,“我的直觉很准的!”
徐阮筝笑着摇了摇头。
“书”这关没这么快结束,考官还要宣读诗作。首当其冲的便是苏蕙兰的诗作。
“……墨雨盼新晴,吹波寒烟翠。万山不同岭,北夜缀明月。不知江上何人?把盏亦同欢。芳草未萋萋,云深遥星廷……”
其次便是年穗岁的诗作。年穗岁是从五品太常少卿嫡女,自幼饱读诗书,坊间都在传她四岁作诗文彩斐然。她看起来十分单纯,面上却有些许委屈。
年穗岁?冷清露双眸一凝。
前世赵训延利用完冷家,她被废除太子妃之位,冷清霜高调地举办了赏花宴,一时间风光无限,而她只能苟活在阴冷的荣静堂内。
她如今还依稀记得,就是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给她送了宴前的糕点。尽管她不喜欢那些糕点,还是欣然接受。
“姐姐,外头的人都说你有失太子妃之名,东宫的那些娘娘们也说你品行不端,不堪为太子妃。我倒觉得,你比她们好。”
“她们阿谀奉承,虚情假意就得了太子殿下喜爱,对你也太不公平了!若我能做判官,我定要为你好好判一判!”
少女语气坚定,在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时,在她自身难保时,宛若一道明媚的阳光照进了她支离破碎,快要崩塌的世界。
当时正是她受冷清霜等人陷害污蔑最盛之时。她已觉得所有人的人都自私无情,只会互相利用。
可她,是她遇见唯一真心换真心之人。
可惜,当时的她十分孤僻,不愿与人敞开心扉。也不知她当时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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