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侑又走神了。

他时常灵魂出窍般呆愣几秒。

甚至会认真的与空气闲聊,当着世界的面,卖出一个大破绽。

而又恰巧是这种频发的古怪状态,使得他拥有超乎常人的危机感知力。

一股寒意顺背脊直冲大脑,生硬的将他从神游状态扯了回来。

那股强烈的感觉就如同上一世死之前。

来不及转身凝视那黑漆漆的尽头。

半秒后。

婆罗多清晨的宁静就被一阵尖锐的急刹声穿刺了。

拉杰胡同瞬时狂风大作!

强烈的气流掀翻了好几张塑料椅。

沙砾打了阿侑一脸,且耳膜生疼。

橡胶浓烈的臭在烟尘中迅速蔓延。

待黑烟散尽,赫然发现面前停了辆山一样的货车。

人与车之间的安全距离仅仅几寸!

又哪来的狗屁安全?

阿侑无名火起,气得想掀桌子!

可是桌子早就不见了。

掰好的馍也撒了一地。

他此刻像面壁思过一样,鼻尖怼着巨型卡车的轱辘。

那车前头十几个轮子,后面竟然还有十几个,好像一条长长的机械蜈蚣。

人坐着竟然只有轮子的一半高。

它若停铁轨上,连火车都要狠狠的踩下刹车,否则撞脱轨的一定是不可一世的火车。

货车箱体上缠满了临街住户的内衣裤。

以及被连根扯断的晾衣绳和电缆线!

满打满算四米宽的双向车道,仅仅够它骑跨双实线挤进来。

看一眼车厢两侧的划痕,更是让人后怕不已。

那些划痕正在缓慢的愈合!

(我大梦初醒,穿越到末世前,难道就是为了来被它创死的吗?)

不等阿侑发飙,瘸子已经操笊篱上前,怒拍车门大喊:“抓嘞?wish today!”

车窗缓缓降下,开车的国字脸梳了个油光水滑的中分。

他脸上没有半丝歉意,只用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打发了瘸子。

分头说:“胡辣汤连锅端,水煎包加料,驴肉火烧加肉,双倍的肉,能做多少做多少,整个摊子除了锅碗瓢盆,还有你这丑八怪,其他的都给我统统打包带走。”

瘸子稍稍愣神,绕车子踱了几步,而后爽利的扶起椅子。

嘴里那颗不锈钢牙,忽然媚得不像话,花枝招展的招呼到:“中,老板早,老登这儿,您请这儿坐。”

还不断用挂脖毛巾掸椅子的灰。

那可是瘸子贴身的阿贝贝啊!

打落座阿侑就数着,瘸子用它抹了三次脸,四次腋下,还往上面加持了两泡口水,然后若无其事的擦了八个碗,六个杯。

反正已经没人在乎有谁差点被车创死这件事了。

生命难以承受的轻,让人心中的歹意野蛮生长。

阿侑的背囊里藏着一根棒球棍。

作为防身武器,它的设计极简。

球棒是空心的,撬开末端,往里头塞磁铁,它就能吸住锈铁钉。

一棒子挥出去,堪比钢筋植入性点穴。

脑海闪过瘸子和分头全身肌肉骨骼被铁钉铆死,无法动弹的画面……

(深呼吸!)

(放轻松!)

(我不能再这样了!)

阿侑努力调整心态,他现在不想惹麻烦,以后更不想。

穿越和重生准确的说,就是让苟过一世的人,按部就班,更严谨的苟一遍。

所以他并不打算动武。

毕竟是经历过末日的人。

不可能没有丝毫长进。

那份靠杀人立威的青涩早该消退。

扫了眼灶旁的瘸子,又看了看车上的分头。

瘸子与分头化干戈为玉帛跟阿侑没半毛钱关系,可掰碎了还没吃的馍怎么解决?

都掉地上,沾了灰。

连忙喊来瘸子。

“老板,你看这……在你赚大钱之前,能不能先给我补一份?”

瘸子从口袋里挖出一把碎银:缺角的零钱和硬币胡乱撒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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