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如血》

三千年前,伟大的真神该隐曾说过,自西方的威亚水城到东方的潘多尼亚大草原、从北方的喀什山脉到南方的克里特海湾,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我们诺德一族的领地,如今却被冠以“保留地”之称,是作为真神直系血脉的我们的莫大耻辱。

人类迫害我们、精灵排挤我们,就连造物主也抛弃了我们。

“你会永远苟活于世,但却无法享受阳光与温暖。你会遭到永恒的唾弃,世人对你唯恐避之不及。你无法享受美食,唯有饮下污秽之水!”

曾经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我的耳边总是响起这句温和的语言,而不自觉地惊出一身冷汗,因为这是来自于万世之前,造物主的诅咒!

为什么我一生下来就是吸血鬼,却又偏偏时常会生出怜悯之心,不愿意夺取别人的生物能量以维持自己生命的存续?为什么上帝要将我置身于无法逃离的黑暗之中,然后又将光明放在与我近在咫尺、却又怎么也抓不住的地方?我渴望伸手去触摸那缕温暖,却又打心底里害怕灼伤。

这大概是专门针对我的诅咒吧。我曾经一直这么苦恼过,甚至一度到达了想要自我了结的地步。

可到后来,有一位骑士用全世界最真挚的语气、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我:我们生来便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无法选择自己的种族,但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走上什么样的道路的权利,即便置身于黑暗之中,亦可心向光明,就算是吸血鬼也拥有爱与被爱的权利……

“妮儿你要记住,决定黑暗亦或光明的,并不是你的种族,而是你的内心!”

写在前面,我是伟大的诺德一族第九位日行者,这是我的故事,一个吸血鬼……不,一个拥有美满结局的平凡女人在过去寻求爱与救赎的故事。

——《梵卓妮儿的回忆录前言》

第十一章:暗夜。

拉维尔镇是位于卡拉玛圣城以东的郊外、距离城区大约二十公里左右的位置上的一座集镇。这里的住民大约有两千多户,在地广人稀的索菲亚王国领土中,绝对算是一座较大的集镇了,当然这也有王都辐射,助长了其发展的缘故。

晨曦于半个时辰前降临,将温暖毫不吝啬地洒向大地,犹如一位母亲抚慰着幼小的孩子们,弹奏着促使万物蓬勃生长的主旋律。

此时的我一身布衣,哼着小曲,驾着马车缓慢地行驶在镇上的街道,马车的后厢中堆满了袋装的小麦与成捆的野菜,那正是桑伯福利院一周所需要消费的生活物资,若是寻常车夫来驾车,非要十二分地小心翼翼不可,可偏偏碰上的是生性散漫的我。

马车在我的驾驶下,如步履蹒跚的老人般左摇右晃,在十几分钟后终于停在了一座相对较大,占地面积将近一英亩的庄园前停下。我抬头望着院门上方镶刻着几个单词,心里想着“桑伯福利院”终于到了。

“路上没出什么事吧。”一位身材有些发福,面容略显沧桑的中年大叔早已在门口等候,此刻见我到来,急忙走到我的面前,关切地问道。

面前之人正是福利院的管家,名字未知,只知道他一生未娶,也没有子女,院内帮工的人都称呼他为桑伯,想必福利院也因此而得名。

“出了点小问题,不过被我解决了。”我思忖了几秒,还想着要不要将凌晨发生的恐怖事件告诉他,想想还是算了,于是轻描淡写地略过。

“你晚到了半个时辰。”桑伯撇着眼看了看马车的后厢,然后扳起个老脸里开始吐槽:“我已经开始质疑自己先前让你跑这一趟的决定了。”

“拜托,我可是第一次走这条路,而且据说夜晚还有吃人的怪物出现,我能顺利回来已经很好了。”

我无奈摊了摊手,然后从马车上走下来,冲着桑伯笑道:“大叔,你是打算让我一个人将车厢里的东西都搬下来?”

桑伯瞪了我一眼后,便是进屋招来了几个伙计,众人也仅仅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将车上的物资一扫而空,然后用新鲜的小麦与野菜开始了生火做饭。

那家伙见我似乎又空闲了下来,便连忙招呼我去后厨帮忙,我倒是对此事无所谓,因为他这人虽然嘴碎了一点,但从不在意我是否会把面饼烤焦,或是将野菜汤煮糊。

桑伯福利院负责照顾着66个年龄不超过12岁的孩子的生活起居,而真正的老板也并不是桑伯。相传这座福利院是八十多年前一位来到此地的西方传教士所建立,而在那位传教士逝世后,便被本地的某个大家族所接管,所以老板也另有其人……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那些孩子们下课后便在第一时间涌向食堂,而我一般在这时候才终于有了片刻的停歇。当我靠坐在墙角附近的柱子吹着口哨时,一名年轻女子突然凑近了过来,问道:“您就是蓝翎先生吗?”

女子的面容很年轻,看上不足二十岁,身着黑白相间的教服,看衣着应当是一名修女,靓丽的黑发扎成两个长辫算是我能记住她的明显特征。

“是啊……怎么了?”

年轻女子的表情瞬间雀跃起来,拍着胸脯道:“我是教授孩子们生物学的塔莉,刚刚有一个孩子问了一个连我也不明白的问题,所以想请教一下您……”

“你这当老师的都不明白的问题,凭什么就认为我一定会明白?”我对神职人员一向没什么好感,自然也不会客气地回话。

“因为我听桑伯说,您过去是一名职业骑士,想必一定知道很多我们不了解的知识吧。比如魔法运用中的咒语是怎么来的?”

“你不明白的问题原来是这个呢?”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有孩子问这种问题呢?”

“看您这表情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轻叹一口气,然后回忆起了多年前在彼得罗夫修道院求学的经历,当时在魔法学科上的第一节课便是《咒语的起源》,于是我凝起心神,认真地解释道:“听着!你就这么告诉他,世间第一句咒语便是魔女莉莉丝诵颂了上帝的真名,她因此获得了无所不能的魔力,这就是《起源》圣书所记载的咒语之起源!”

“原来如此!枉我把圣书通读了几十遍,却也是单单忽略了这一点。”塔莉修女恍然大悟,然后便又问道:“所以……上帝的真名究竟是什么?”

“你问的真好,修女小姐!关于这件事情,我也很想知道呢,要不你来告诉我吧?”

是啊,如果我能得知造物主的真名,就不用窝在一个小小的福利院里当帮工了,更不会在多年前遭到最亲近之人的无端背叛,更不会落得一无所有的境地。

见塔莉的表情逐渐趋乎呆滞,我烦躁地摆了摆手道:“我刚才的作答就是随口一说,您就当图一乐吧,平时该怎么教便怎么教!”

说完我便从柱子上起身,径直地走向福利院食堂的门外,而眼中却逐渐浮现出那个只存在记忆深处中的绿衣倩影,而耳边依旧响起那天她那冷漠地犹如陌生人的话语。

“蓝翎!真是个可怜的家伙,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呢?”

漆黑的夜空中没有一丝星光,夜幕犹如一只巨掌压向大地,无尽的黑暗笼罩了目光所及之处的世界,在这一望无际的黑暗中闪亮着的一颗颗星辰,那是闪烁在街道上的人间灯火!

福利院的孩子们在修女们的安抚下一个个地走向了自己的寝室,大多数孩子在不久之后都将进入甜美的梦乡,少数的古灵精怪,可能需要那些充满爱心的“天使”们不厌其烦地讲述睡前故事了。

我无聊地端坐在院前的石阶上,抬头仰望着夜空,心中不禁感叹,时光消逝可得真快啊,转眼间已经到了帕拉丁历第1577年,正是距离我背井离乡三年之后的现在,我在位于大陆东南方的边境之国索菲亚定居,终于得以享受安静的日子。

“嗨,蓝翎,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转头望向声音来源之地,不远处站立着的正是桑伯,那个看上去并不好相处的管家,而他的双手上正拿着一瓶白酒与两只锡杯。

“嗯,我不太习惯那么早就睡。”我轻声回应了他一句,听说他有着月下独酌的习惯,今天总算得以窥见事实。

“是这样啊。要不要来一杯?可能有助眠的作用呢。”桑伯听完后淡然一笑,同时冲着我举了举用右手指勾住的两个锡杯,发出了态度相当诚恳的邀请。

说罢那家伙便是坐到了院中的石桌旁,一双祥和的眸子直视着我。这时候拒绝那便是太不给面子了,我连忙起身在他面前坐下……

“来到这里有二十多天了吧。”桑伯将其中一只锡杯递到我的手上,同时漫不经心地问道。

“刚好二十五天,多亏你将我从那片该死的礁石上救起。”我举起锡杯,发出来自肺腑的感谢:“救命之恩,日后必当拼死相报!”

“客气了,那点状况对于作为源力职业者的你而言,只是小事一桩,我也是听说梵卓………”说到某一处,桑伯突然顿住,然后便把话给硬生生咽了下去,我也没太在意。

不过说起梵卓这个单词,我倒是真有印象,昨夜福利院委托我去运送物资的那一趟旅程可谓凶险万分。残月高照,正当我驾驶着马车行至公路旁一棵挺拔的参天大树下时,怪异的阴气漱漱地响起,接着便有一头伸展着蝙蝠翅膀的类人怪物于半空中凸现,朝着我直扑而来……

因为我反应迅速地躲开,那头壮硕的怪物一击落空,随后便趴在马车厢顶上发出了阵阵嘶吼,他的口中流淌着鲜红色的血液,时不时伸出硕大的舌头进行舔砥,看上去令人作呕,并试图用前肢的利爪,不断地向我抓去……

那只怪物并没有成功地抓到我,而我则在情急之下抽出了藏在了马车底盘中的短剑,然后不假思索地吟唱起了圣光附魔的咒语,霎那间剑身亮起了蓝金色的强光,将周遭的夜空渲染地犹如白昼一般,然后那把短剑被我精准地刺入了怪物的胸膛……

短剑上的强光自怪物的胸口处迅速向四周蔓延,在怪物充满痛苦的哀嚎声中,转眼间便将后者的身体硬是熔化成了一堆灰尘。整个过程看得我目瞪口呆,连那把短剑也在这一刻崩碎成了好几块,我想以那种品级的装备,大概是没法承受如此高容量的源力注入吧。

还好这件事情有惊无险,我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拉维尔镇上没人敢在夜晚走这条路,而在回到福利院的路上,我心中一直有疑问:那究竟是什么怪物,又为何如此害怕阳光?

我会有此疑问,正是因为曾经是职业骑士的我,深知圣光魔法简直与白昼时的阳光一模一样,都拥有大量紫外线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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