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一场大雨过后,空气变得清新,而枝头熟透的果子,在枝头腐烂后落满地面。初夏的风,像一条柔和的丝带,在绿叶间飘过。我那些刻骨铭心的爱,咬牙切齿的恨,都随着那场大雨,变得稀薄透明。爱与恨,多半是因为在乎。忘了不代表爱与恨不存在,你在受伤害,只是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受伤害。事实上,他还在恨你,只是你,忘了而已。
第六章我们到底怎么了?
第二天我在火车站等因西里,等到火车开走了都没等到他。我打他手机,无人接听。我握着两张票,手心冒汗,撑着伞在雨里走。女人的第六感很灵敏,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想起了昨天古雅陌那双微微带着敌意的眼睛。我不停地打因西里的电话,契而不舍地,铃声响了很久,最后接电话的是古雅陌。
她说:“因西里还在睡,找他什么事?”
我明白,这辈子,也许,我是要失去他了。我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我故作镇定地说:“没什么事,如果他醒来,请告诉他我先走了。”
昨天晚上,似乎没发生什么,我们一人一张床,醒过来的时候就我一个人,他留了张纸条说他出去一会儿。
我不想发疯,所以我仰头看天空,然后微微笑,我记得有首歌是这样唱的:风,吹着白云飘,你到哪里去了。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很安静的一首歌,声音透彻明亮,唱着唱着人就会变的安静。
昨天我还在盘算怎么在巴穆图买个房子,现在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我在退票窗口退了两张票,买了一张软卧回图宁。一间软卧两张床,对面的床铺一直空着。我铺好床,打开背包,拉开窗帘看书。
天空渐渐放晴,午后的阳光浅浅地照在对面叠放整齐的白色被子上。我早已昏昏欲睡,书掉在地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门开了,对面床上多了一个淡紫色的皮包。我坐了起来,走出房间,发现一位女子坐在车窗边翻看车上的免费杂志。发现我在看她,她抬头微微一笑,然后放下杂志,起来伸懒腰。
妙龄女子,身材凹凸有致,穿着时尚。我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这种类型的女孩子,电视上一大把,有点审美疲劳。她走回铺位,关上门,坐在床上对着化妆镜描眉。弯弯的柳叶眉,美得很柔和。
我们没有对话,一整个下午都是沉默的。喷完香水,她躺下来的时候,我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顿时眼皮沉重,昏然而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摸了摸枕头边,钱包与包裹都不见了,而对面铺位已经空了,这难道是紫堇木版的《天下无贼》?我光着脚跑出车厢,走道上空无一人,那女子估计已经下车了。我身上只有一部摩托罗拉119最基本款的手机,小偷都嫌它不值钱,而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偷。
大约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我接到因西里的电话,他说:“你在哪里?”
我轻描淡写地说:“快到图宁了。哦!你跟古雅陌是怎么回事?”
他沉默了很久说:“她半夜打电话来说她急性阑尾炎,身边没人,我就过去了。”
“你还真好骗,准备怎么办?”
“我在她家,睡到十点才起,全家人都知道。”他心里没底,他并不喜欢古雅陌。
“所以呢?准备甩还是准备娶?”我心里很酸,可是我不想哭。
“我不知道,可是我很想你。”
“那就甩!”
“她父母都在,我们现在在用餐。”
“那你留下,我走!”
“你在图宁等我,我回去。”他有点急了。
他匆匆用过餐,想以工作室出急事,需要回去处理为理由逃离古雅陌,古雅陌的父母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她父亲说:“年轻人,做错了事可以回头。唯独这件事,不能不负责任。你们也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好,但是,前提是,不准伤雅陌。”
“叔叔,我会处理的。古雅陌,跟我走!”他有点愤怒,双手握紧了拳头。
“去哪儿?”
他一把拽过她,低声说:“药店!”
古雅陌眼睛里充满了水说:“我不去。”
“你别任性,去买试孕纸,你自作自受。营养费与流产费我给得起,我不喜欢你,我有女朋友。”说完丢了一张卡在她脸上,“我最恨不择手段!密码是六个八。”说完摔门而去。
古雅陌蹲在地上哭天抢地,眼泪鼻涕流得一塌糊涂。父母亲也没料到因西里会这样处理,可是一想到自己女儿有错在先就气短。摇摇头,抱起女儿上楼。哭累了,就会睡了。
因西里快速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铁门,又重新推开门,站在门口。古雅陌的母亲眼神淡漠地看着他:“回去吧!她的事我们处理,她从小就任性,没人忤逆过她,所以……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雅陌以后回明白的,你别担心。”
“阿姨,真的对不起。古雅陌的事,我很抱歉。刚才有点过分,真的对不起。”说完鞠了一躬,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上了出租车,报了个地名,车开往长途客运站。空气污浊的客运广场,人山人海。他跺了跺脚,买了车票回图宁。
不久电话铃响了,来电显示是古雅陌,他摁掉了电话。五分钟后又响了起来,他重新摁掉。不久短信进来了:“三年前,你来树林是为了向我告别吗?”
“不是,我是去找猫,想带它回图宁。”
“那打扰了。”古雅陌打了个寒颤,放下了手机,停止了哭泣。
晚上她笑着跟父母说:“我想考音乐学院,不再做面包了。”
他父亲说:“学音乐没出息,瞎搞!不如考面点师资格证,音乐跟妈妈学就够了。”
“我想离开家,学会独立。”
“去哪里?”
“图宁。”
“不行!”
古雅陌低头扒饭,眼睛咕溜溜地盘算怎么才能说服妈妈,因为爸爸听妈妈的。
她又重新开口:“其实我知道爸爸是怕我离家太远,那我可以去巴穆图音乐学院。”
“你那小心思,你只是想留在因西里身边。你去图宁,为爱作战,妈妈支持你。只是你从来没离开过家,父母都有点放不下。”
“谢谢妈妈!我一定会时常回来。”
“图宁音乐学院门槛很高,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过,妈妈能帮你的会尽量帮你,你尽管好好准备。”
“是!”说完,一脸调皮地朝父亲眨眼,那小样,就是说:嘿嘿!我赢了。
回到图宁,我收拾好办公用具,坐在座位上望着那盆毛茸茸的仙人球发呆。不久百加陌出来了,他望着我空荡荡的办公桌一脸疑惑:“诶,我说紫堇木,不是半个月把你的心玩野了吧?想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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