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们没去餐车上吃饭,一边看电影一边啃瓜子,竟然不觉得饿。直到半夜饿醒过来,才觉得晚餐真重要。我们一起去餐车,夜宵只有面条。我们要了两碗汤面,稀里哗啦吃完了就趴在餐桌上睡,一直睡到凌晨。
下车的时候,发现巴穆图正在下雨,我撑开折叠伞,他站在我身边,一起走路去车站旅馆。车站附近网吧很多,如果他不在,我会去包一个包厢到天亮。找了一家大致干净又安全的家庭式旅馆,标准双人间。旅馆里的装修很老旧,墙面刷得很新,地板很旧,还有裂痕,卫生间是便池,盥洗台上漏水的地方有黄色的铁锈,镜子蒙着一层厚厚的污垢。我从包里掏出拖鞋换上,把包放在床头柜上,往外头拿书和笔。他没有动,呆呆地看着我,他没有住过这种旅馆。
我说:”你可以选择去对面的酒店。”
他说:”我去先得把你抓过去。”说完在我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走!”
“走就走,反正你付钱。房间标准不变,双标。”我气鼓鼓地穿鞋,他在我身后笑。
其实酒店也不贵,景区淡季九十块就可以开个双标房。办完手续后,我们拿着房卡上楼,进门将房卡插入房卡盒,接通电源。房间小,很洁净,厚厚的窗帘外,白天应该可以看到白云飘飘。我拉上窗帘,换上拖鞋,准备好衣服洗澡。他在柜子里翻,翻了半天找到了一双一次性拖着穿上,然后打开电脑插网线开始工作。他的世界就是绘草图,上色,扫描入电脑,再进行修改与制作。他决定用盔甲武装士兵,不同级别用不同的金属材质,女性游戏角色则以柔美飘逸的形象为主,人物形象尽量逼真,而非传统的性感裸露。对话框的头像全部采用卡通头像,全部手绘。至于武器则用手绘与电脑制图相结合的方式制作。
洗完澡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我说:“给我冲杯咖啡,你喝牛奶,早点睡。”
“只有你会熬夜,我也是夜猫子。我看书,不会打扰你。”
擦干头发在他背包里找到了一罐速溶咖啡,然后去柜子里找水壶,十五分钟后冲出了两杯咖啡。我扭开床头灯,结果发现灯泡是坏的,然后我又四处看了看,没有摄像头,安心地坐在灯下看书,一边看一遍做笔记。我看的是古体诗歌研究,我喜欢里面的诗句“山有木兮木有枝”,我特意画了波浪线。我想把这句话当做通关口令,古风似乎在游戏中特别流行。
熬到凌晨,我们俩一起看电影。我实在困得不行,趴在他肩膀上睡得口水直流。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就睡在我身边,我惊恐地坐起来,欧买尬,衣服还在身上。拉开窗帘,刺眼的光线顺着窗户射了进来,依旧是雨天,唉!我的白云飘飘。
我们一起去一楼吃早餐,牛奶与面包。餐厅里没什么顾客,冷清得很。我用面包条敲着瓷碟说:“我要吃豆浆和油条,你这个’小资产阶级’,我要喝酸奶。”
“吃不吃随你,反正我不出去。”
“我看你怎么闭门造车,我出去吃。”说完我拿着伞出门。
春天的雨还带着寒气,我哆嗦了一下,还是向小巷走去。巷子里的早餐很多,可以一边吃早餐一边看山东帅哥做煎饼果子,也可以咬着油条看老爷爷烤红薯,甚至能看到XJ小伙儿做面饼子,既又口福又能大饱眼福。走到双脚发酸的时候发现肚子也鼓起来了,然后我就去了博物馆。我站在博物馆的门口给因西里打电话,我说:“这里有战国出土的文物,你来看看,也许能激发你的灵感。”
不久他坐出租车来了,我们一同进入,在偌大的陈列馆里,玻璃柜里陈列着战国时候的生活用具和兵器,都是青铜器。一走进来,就有一股坟墓的气息,让人憋屈,同时能让人不寒而栗,我明白,那是惊悚。穿过后堂,是一个园子,里面的枇杷树已经结出青色的果子。每次来巴穆图我都会来博物馆,但是每次走出博物馆我都会病,低烧,头晕,会持续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没事,我想,可能就是那股神秘的惊悚造成的。
因西里似乎没事,看到战国女尸眼都不眨一下,我说你是不是被吓大的,胆儿真肥。他说了句欠揍,继续观摩。反正我是受不了,走出来,在雨水清新的园子里四处闲逛。园子里绿树葱葱,盆栽摆满台阶,姹紫嫣红的,让人神清气爽。
观摩完了女尸,他说:“这尸气还真有点让人不舒坦,下次别来了。”
“从来没见过把尸体拿出来展览的博物馆,真有点不舒服。西安的兵马俑是尸体吗?”
“不是,是陶俑。”
“那我就放心了,要不然被成千上万个兵马俑尸体震感的场面,足够让人噩梦连连。”
“瞎说!”
说完,我们走出博物馆,上车回酒店。巴穆图的街角,人烟稀少,雨水顺着地下水沟流入河流,乌黑,恶臭。
我不停地说:“我没看见。”
因西里惜墨如金地说:“假装。”
于是我又不停地说:“我假装没看见。”
因西里“噗嗤”一笑说:“你还真是有够聪明的。”
“我有洁癖。”说完转头望向窗外。有一个白头发的老头,撑着雨伞,慢慢走过石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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