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好乱。
裴怀雨坐在医院长廊外,陪着郁宁和的母亲、哥哥和姐姐,郁父还在赶来的路上。
他身上还是下午那件衬衫,只是沾了或深或浅的血迹,斑驳恐怖。
所以,郁宁和是真的察觉到了死亡讯号才反常。他挣扎着要下楼,是为了找亲人,后来不找,是因为他不想让亲人伤心……
裴怀雨心情复杂难言,如同被一百根不同颜色粗细的绳子交叉打结,无从下手,理不清思绪。
郁母哭晕了两次,没有人不悲伤,郁斯月也濒临崩溃,想不明白为什么弟弟明明有好转的迹象,却突然命危。
唯一好点的当属郁斯年,他作为郁家唯一在场的男人,还需要保持清醒以应对。
时针走到晚上,裴怀雨和家里打了电话,又坐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
已经深夜十一点了。
“你回去吧,宁和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能够及时安抚处理……他最害怕一个人,又最擅长一个人……”郁斯年没忍住多说两句,望向手术室,深呼吸。
裴怀雨毕竟是外人,不能一直在这里:“如果他有什么消息,请也告诉我一声。”
“好。”郁斯年拍拍他手臂,“早点休息。”
……
裴怀雨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那么长的路,没打车,一步接着一步,居然就到了门口,期间还有几个路人对他上下打量,嘀嘀咕咕猜测他是不是杀人犯。
到家后,裴怀雨洗完澡,坐在转椅上,久久不能回神。
如此枯坐半小时,惊觉已到凌晨。
裴怀雨对自己的要求非常严格,每天按时起床、按时睡觉、保持运动、不过度关心他人、坚持学习……就算对俞非晚,他也能把控住。
裴怀雨拉开书包拉链,准备写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手又碰到了一个陌生的盒子。
是那支百利金钢笔。
郁宁和送的。
裴怀雨垂眸,修长的手指打开盒子,拿出那支钢笔对着台灯细细端量,高级树脂笔杆在指尖转动,笔身上的颜色如波光粼粼泛着金光的湖面。
他眼神空疏,又发痴了,维持举着百利金钢笔的姿势,心脏处好比钻入千百只振翅蝴蝶胡乱扑腾不得安生。
他们是什么时候见面的,那天早晨,他刚从学生会大楼出来,打算去上课,恰巧碰见了他。郁宁和背着书包,东看看西看看,愣在原地,风簌簌吹,掉了好多叶子,有一片就落在了他肩膀上。
挺美好。
裴怀雨哑然失笑,短暂忘却烦扰,深陷回忆。
紧接着是体育课,他抱着郁宁和去医务室,中途呕了一口血,他还笑着,用那双乌黑温润的柳叶眼看着他,说“抱歉啊,我以后会注意的”。
裴怀雨没来由地心疼难过。如果是裴璟吐血,那早就大哭大嚷闹得整个家翻天覆地,夸大一万倍说自己多么多么难受,然后让爸爸妈妈都守在他床边。
都是家里娇惯呵护的掌上明珠,郁宁和太懂事了,秉性温平,天生地会惹人心疼。
裴怀雨不忍细想,抹了一把脸,把钢笔放回礼盒里,掀开被子重重躺进去。
希望明天一醒来,就能收到郁斯年的好消息。
……
又是那片纯白空间。
郁宁和坐在地上,五脏六腑余痛未散,三个球球悬空在他面前,叽叽咕咕说了些话,突然全部面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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