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华丽的床幔如同一道屏障,将王安之隔绝在外。昏暗的床榻上,躺着形容枯槁的老人,老人面色蜡黄,颧骨高耸,四肢僵直的仰躺在华贵的丝绸被褥中。唯有微微颤动的眼皮透出一丝生气,卧房内充斥着老人身体散发的腐朽气息,床前常年弥漫的香炉也无法遮掩分毫。
这腐朽之味令王安之倍感窒息,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他忙用手抵住床前圆桌,却牵动胸前伤口,引发阵阵剧痛,令他咳嗽不止。待疼痛稍稍平息,他拭去唇边的血水,转头凝视着床上的父亲,眸中神色复杂。
此时,房外传来侍从的声音:“少主,属下有急事禀报!”
王安之闻声,强撑起虚弱的身体,艰难地一步步走向室外。清新的夜风扑面而来,使他精神为之一振。
“禀少主,李府一行人已从江阳城出发,不出十日便能抵达扶云城。” 站在门外的侍从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招摇山玄青已随同前来。”
王安之一手扶着墙壁,勉强站直身体,眸中泛起微光,轻声命令道:“派人暗中护送,不得有任何闪失!”
“七年了,你终于等到了今天。”寂静的庭院中,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
王安之抬起头,望向伫立在庭院中的蓝衣女子,轻声唤道:“楠姨。”
虞楠快步上前,双手扶起王安之。待站定后,她侧目透过虚掩的房门,迅速向房内扫了一眼。仅这一瞥,虞楠脸色骤变:“他那样待姐姐,有此下场,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你无需自责!”她用力扶起王安之,缓步走向东边厢房。走了片刻,虞楠又宽慰:“你安心休养,我已从藜州得来诛祟神鼎。相传此鼎由神兽麒麟头骨所化,蕴含神力,可克世间邪祟。待我淬炼好此神器,你就不必再受苦了。”
王安之顿住脚步,面色微凝:“只怕掌天司的人寻来,我无力护你。”
虞楠柔声宽慰:“你只需安心修养,不必为我担忧,我如今的修为,即使大司官亲自前来,也未必能伤我。”话音一顿,她又愤然道:“ 若他真敢来,倒正合我意,我定取他首级,以慰姐姐在天之灵。”
王安之胸口突然剧痛袭来,额头瞬间布满细密汗珠,他运气强压住咽喉中溢出的血腥之气。
虞楠见此情形,心中一惊,忙扶他回房躺下,她悉心为他掖好被角,关切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忧虑和心疼。随后,她走到室外,唤来一众侍从叮嘱一番,方转身离去。
御风府高耸的红墙和金色的琉璃瓦片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肃穆,整个府邸都弥漫着庄重威严的气息。夜色中,虞楠独自在庭院中疾步前行,穿过一座座拱门别院,斑驳的树影在她墨蓝色的长袍上不断的流动。片刻后,她来到御风府后院一处简陋的小院,栅栏院中两间简朴的小木屋与御风府别处华丽宏伟的庭院相比,显的格格不入。她神色黯然地驻足在小院前,凝望着小木屋透出微弱灯光的窗棂,多日的忧心与操劳,令她此时神情恍惚。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安之痛苦的模样,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一名身形清瘦的白衣男子缓步走出木屋,悄然伫立于庭院之中。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尤为孤寂与凄清,仿若与世隔绝。
虞楠静静地凝视着月下的男子,他白色的长衫上已是血迹斑斑。
男子的眼中含着怜惜:“ 你当真要如此吗?”
虞楠毫不迟疑地大步迈入木屋内,踏入一地血水之中:“是!我定要护安之周全,不惜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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