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直冲孙阿难的天灵盖,那是一种他从未闻到过的香气,腹中的饥饿再次翻涌,让他下一意识地将头抬起寻找香气的源头。

祭祀之上,原本盖子巨物身上红布已被掀开,露出它原本的模样。

那是一个人头猪身的妖物,它的腹部圆润且高高鼓起,足有一丈高,大半个身躯都被腹部挤压,四肢显得十分的短小,就像是怀了三年多身孕,却始终未能临产。

在那巨物猪妖的阴影下,还有一人一妖,一个如同肉山般的黑毛牦牛,它庞大的身躯占据大半个祭台。

另外一个则双眼空荡,身形枯槁,犹如半只脚踏入黄土的老婆婆。

应该就是童子口中的‘姥母’。

姥母的双手正在揉搓着一个脑袋大小的黑色泥丸,那股诡异的香气正是黑色泥丸中散发出来。

随着手中的泥丸越来越圆,瞎眼姥母缓缓走到那头黑牦牛身边,伸出她长满老人斑的手精准地按在黑牦牛的头颅上,随后轻轻一拧一摘。

一道冲天的血柱从那粗壮的脖颈处喷涌而出,化为一场血雨。

点点温热的血珠落在了祭祀台附近的每个人身上,也落在了孙阿难惊恐的脸庞上。

紧接着一抹更为惊悚的景色倒影在他的眼眸之中。

尸首分离后,庞大牦牛的身躯轰然倒下,瞎眼姥母握着硕大的牛首,口中念念有词。

“姥母诞儿日.....五脏总张开.....身心俱闷绝.....血流似屠羊.....死已闻儿生.....悲痛倍加常.....悲定痛还至.....痛苦彻心肠.....”

随着姥母念咒,那颗牛首倏忽地缩小,最终变成只有巴掌大,紧接着姥母一把捏碎牛首将其混入黑色泥丸中。

片刻后,一颗圆滑无暇的泥丸成形,姥母走到那怀孕身孕的猪妖前,将泥丸塞入它的嘴中。

脑袋大小的泥丸顺着的食管,进入腹中。

人头猪妖脸上露出一抹极其痛苦的神色,它原本白净的巨肚一点点变红,祭祀之上温度骤然升高,而猪妖的腹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地蠕动融合。

无悲无喜的姥母,望着发红的巨肚,轻轻拨动着手中的佛珠。

随着一股股热浪扑面,祭台下的孙阿难已经浑身颤抖,他并不觉得这是在祭祀,这更像是在......炼丹。

就在这时,孙阿难忽然感到祭台侧边投来一道目光。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快速地低下了头,强装镇定,目视前方的土地。

三息后,那道目光才从他身上挪开。

虽然孙阿难表面能够维持平静,但见到刚刚那颠覆常识的一幕,让他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不管是那如同炉鼎的猪妖,还是被当成祭品的黑牦牛,亦或者是那杀人如拔葱的姥母,都告诉着孙阿难,他已经来到一个超脱他认知的诡异世界。

随着猪妖腹中的温度一点点降下,姥母也停下了口中的念经声。

“回房。”

四个身穿僧袍的弟子将红布盖回人头猪妖身上,将其抬离祭祀台。

“分食。”

身形枯槁的姥母一边离开祭台,一边吩咐那敲锣的童子。

随后在童子的安排下,所有人都不再低头,但也并未离去。

而之前将祭品抬上祭台的那几个人开始拿着宰牛刀,当着所有人面开始解牛。

内脏、皮囊、生牛肉从源源不断地被切割下来,放到备好的盘子中。

原本主持祭祀的童子放下手中的铜锣,与其他的童子一起,将装有生牛肉的盘子端了起来,朝着那祭台附近的人群走去。

而主持祭祀的童子,直愣愣地朝着杂役房那边走去。

随着他的走动袍子下的那双乌黑的鸡脚若隐若现。

脸带阴翳的鸡脚童子,来到孙阿难跟前看了一眼后喃喃道。

“原来是杂役房的新人,怪不得如此面生。”

“别说本童子不照顾你,祭祀之物匀多吃一些给你。”

裂出一道微笑的童子拿起盘子中一块较大的带血牛肉,伸到孙阿难嘴边。

看着那有拳头大小的冒气牦牛肉。

孙阿难心中不由地喃喃道:“这妖怪的肉应该是比蜡烛好吃,就是不知道吃下去后能不能压住身上的病......”

纠结了一后,他还是将脑袋探过去,一口把童子手血淋淋的牛肉给吞入嘴中。

入口的那一瞬间他的舌尖能够明显感受到,嘴中的生牛肉在跳动,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孙阿难,开始大口咀嚼起那块还存有活力的牛肉。

随着咀嚼的加剧,生牛肉碎烂,一种从未体验过诡异爽感直冲他的后脑,脸颊不由地开始抽搐。

与此同时,原本浮现在孙阿难眼中的血色愈发浓郁,在他将口中的生牛肉吞咽入腹时,达到了顶点。

看着眼前的表情扭曲的杂役贱奴,童子忽然动了动鼻子,眼眸中多了几分诧异,随着诧异变成了一抹残忍。

还真是新‘人’......

孙阿难并未注意到眼前的童子的变化,因为他眼中幻觉般的浓郁血色逐渐聚拢起来,变成一本血红色的小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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