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烧了一大锅热水,宋安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擦净了身体,鬼使神差的抖了抖。

本钱不小,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在前线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后方却承平已久,不见烽火。

眼下这个时代,以他的年纪,要不是因为当兵耽搁,早已经娶妻生子。

一想到这,就有些心猿意马。

杨玉盘倒是不错,乖顺又体贴,身材相貌也出众,郎有情,妾有意,而且杨叔也有心撮合。

正憧憬着,外面有人敲门。

“二哥,我拿了衣服来。”

说曹操,曹操到。

宋安扯过先前脱下的衣服裹在腰上,咳嗽一声,道:“进来吧。”

杨玉盘推开门,不敢抬头,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磨磨蹭蹭的走进来,还没开口,脸先红了一大片。

“新衣还没来得及裁,二哥先穿我爹的将就一下。”

说罢,她壮着胆子瞄了一眼,只觉得心惊肉跳。

匆匆一撇和她印象中的二哥天差地别。

细腰阔背,线条分明,爆炸般的冲击感扑面而来,更刺目的是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

有狰狞可怖的陈年旧伤,更有泛着嫩肉的新痂。

她只觉得心尖被人狠狠攥住,捏了一下。

“二哥身上这些伤,可不敢让甄妞儿知道,她定是哭鼻子的。”

宋安接过衣服,顺势抓了抓杨玉盘的指尖儿,笑着问道:“只有甄妞儿哭鼻子,难道你就不心疼?”

“我......”杨玉盘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双腿都有些发软,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一句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哭喊声。

杨玉盘猛然惊醒,慌不择路的跑出门去,站在台阶上拄着膝盖大口喘气。

宋安大呼可惜,哪个不开眼的偏偏这个时候来坏他的好事?

尽管他知道眼下这个场合,根本发生不了什么有辱斯文的事。

可不让吃肉,不给喝汤,闻闻味过瘾都不行?

杨叔和宋甄都已经迎上去了,宋家大门敞着,凑热闹的街坊四邻聚在门口,朝里面指指点点。

宋安换好了衣服,攥着湿漉漉的头发,迈步出来。

院子中央和宋甄拉扯的那名妇人有些眼熟。

见了宋安,对方迎上来,悲悲戚戚的喊道:“二叔,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宋安瞧清楚了,这个哭天抢地的妇人,正是他的大嫂,蒋氏。

两人没打过几次交道,大嫂嫁过来没几天,他就被调去西北前线了。

杨叔使了个眼色,示意宋安别搭话,更别掺和,这才转过头解释道:“二郎才从前线回来,对家里的事两眼一抹黑。大奶奶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说就是。”

说罢,又对着宋甄和杨玉盘道:“快把大奶奶请到东厢,咱们慢慢说。”

蒋氏往后退了一步,说什么也不肯进东厢,而是转向宋安,扑通一声跪下,哭诉道:“二叔,现在只有你能救你大哥了。”

“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宋甄有些生气了,街坊四邻看着,当大嫂的给小叔子下跪,这不友不恭的帽子扣下来,往后让二哥怎么做人?

“大嫂要是不肯好好说话,我可要赶人了。”

蒋氏缩了缩脖子,有些怯懦的看着宋甄,她知道眼前这死丫头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她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来:“你大哥被几个狐朋狗友诓骗,在登云楼的盘口欠下三百两赌债......”

门外街坊听了,咋舌不已。

“三百两!我的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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